這一夜,註定無眠。
我們三個人裡面,一位是殭屍,一位是蛇仙,這倆人用不著睡覺。而我也沒了半分睏意,索性坐在樹林邊等天明。
自湘西分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師妍晚,還以為此生可能都無緣再見,如今她安然無恙的坐在我身邊,倒讓我有些恍惚。
初見時,她紅衣似楓,清冷又倨傲,帶著未泯滅的善良與柔軟,會哭也會笑。而坐在我身側的她更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只有提到師棋宵時才能牽動她濃郁的仇恨,其餘時候她都面無表情,連臉皮也懶得翻眨。
可她斗篷的領口上,彆著一朵乾枯的小野花,早已沒了香味。
我抿唇道,“謝謝你,在站臺救了我,還有今晚這次。”
師妍晚瞥了我一眼,不動聲色道,“北城站臺那次救你,是想報你在湘西放我一馬的恩情,至於今晚,就算我不提醒,以冷玄霄的能耐也能很快發現金婆婆的行蹤,我出言只是為了引你們過來罷了。這回咱們互不相欠,扯平了。”
我很想問問她,這一年來你都去了哪裡?是因為喝牲畜的血,所以才如此憔悴嗎?
還有,你救我真的只是為了與我互不相欠,沒有半點別的感情嗎?
畢竟,她是我在這世上,最後一個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即便隔了百年,同父異母,可她也是我的……
這些話我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天光擊破黑雲,露出一絲乍洩的冬陽。
朝陽東昇染透雲層,村裡一聲鑼鼓震天響,血社火開始了。
打頭的便是那幾個跳儺舞的木偶,它們伴隨著古怪的曲調僵硬的扭動,手裡或拿著羽扇,或搖著銅鈴,彷彿在指引著誰的魂靈前來。
腳下邁著整齊的步鬥,動作整齊劃一,不斷晃著臉上那猙獰的儺舞面具,從人群中穿過。在路過昨晚那個哭啼不止的孩童時,俯下身體故意用自已那張可怖的臉去貼近他,嚇得他大聲尖叫。
然而今天卻沒有人再阻止他,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場堪稱儀式的血社火吸引。
緊跟在儺舞后面的,便是那些表演血社火的人,他們的妝容十分血腥,腦門或眼睛裡插著刀刃、剪子、與斧頭等物,不知是用雞血還是豬血將整張臉塗抹,血與白色的‘腦漿’順著臉頰不停流淌。
我大概能明白這種戲法不能廣為流傳的原因,太過血腥駭人,別說小孩子接受不了,大人沒點心理素質也沒法接受。
隊伍最後是一些儺戲的雜耍,看上去也非常嚇人,我昨天一時口快說了句‘上刀山,下油鍋’,沒想到他們竟還真的演了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捧熾石、滾榨刺、過火炕等,小時候沒看過的戲法,今日一次看個夠。
金婆婆穿著一身古老的巫祝長袍,手中不停晃動著一對銅鈴,那銅鈴聲彷彿能鑽入人的心裡,令我極為不適。
銅鈴聲越響越密,儺舞木偶也越跳越快,從他們身上緩緩飄出一股黑色的戾氣,在空中凝聚成團。
那些看戲的村民不知不覺也受到了影響,目光變得呆滯而迷離。連我也被那銅鈴聲弄得心亂如麻,壓抑許久的戾氣忍不住要噴薄欲出。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