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的話音,姜誠刷一下把目光轉了過去——
比他更吃驚的,是蔡君恆。
目光所投處,眼見是幾個身披軍服的男人。
為首的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張大帥的侄兒,在未來的東北有著二皇子之稱的張鑄卿。
他啥時候到的新民,我咋一點都不知道?
其實張鑄卿和蔡君恆幾乎是前後腳到的新民,甚至比他還早來了半天。
可這紈絝子弟,上次跟著姜誠去田中湯屋就沒玩夠,這次受大帥命令攜帶各種嘉獎物資來新民,他哪兒能錯過這好機會?
把車隊下屬丟給隨行的副官武東雲,單人獨騎先跑城裡泡澡抽菸找小妞,足足享受了一天一宿。
“是張公子啊……”
蔡君恆表情尷尬。
他都來了,這跟大帥親自到場還有啥區別?
這還怎麼整?
姜家父子全面倒向督軍府,他現在當著張鑄卿的面挑他們父子的毛病,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整事?
要是一狀給告回奉天去,那夾在張馮二人之間的,就不是姜家父子了,而是他了!
凝望著張鑄卿以及姜家的諸人臉上的微笑,蔡君恆腦子亂如麻:
不成!
自己混到今天不容易,好不容易當上團長又有了自己地盤,還是別在這會子自找麻煩。
媽的,反正他姜蘭軒一時半會兒
經過這番出於自保的詳實考慮,蔡君恆決定先避開姓張再說。
“啊,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上峰在此執行公務了。”
蔡君恆表現出一副識趣的態度,馬上站起都顧不得好好告辭,慌不迭地就要走。
“哎爹,這就要走啊?”
蔡嬋娟全程都沒看明白老爹是幾個意思,但讓她這會就走實在有點不爽,連忙攙起母親,“大家的活兒……還沒幹完吶!”
“還幹什麼活!”
“真還不夠丟人的……”
蔡君恆越發覺得顏面掃地,氣呼呼地往外走。
母女倆多少因他驟然的憤怒變得愕然。
但畢竟一家之主都放了話,留在這裡豈不是沒事找事?
連忙呼喊還在忙裡忙外拾掇軍營的女人們一同往外走,但蔡君恆早已帶著兩個副官走遠了。
姜誠面帶壞笑,雙手抄在兜裡打算追出去,耀武揚威地喊:“我說蔡團長,讓飛瀾送送你啊!”
“還送個屁的啊,人早就走遠了好不好?”
張鑄卿白了他一眼,“咋樣,感謝不感謝哥們替你解圍的?”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事純純狐假自己叔叔威,光憑他自己哪兒能抖摟起來?
姜誠眨眼一笑:“那可不感謝我學成老哥的?”
“好傢伙,你這什麼時候來的,也太及時了吧!”
聽這話他旋即樂呵了,叉腰一陣哈哈大笑,不過很快收斂笑容道:“景炎叔,公務咱等會兒交接,這會兒跟你借一陣兒飛瀾成不?”
說著也沒管答應沒答應的,這個紈絝子弟立刻扯上姜誠就往後門走。
“哎我說,你這剛才不會就是從我家後門進來的吧?”
“你咋放著正門不能走,非要走後門?你堂堂帥府的公子爺……”
哪知他這話還沒說完,張鑄卿神神秘秘地扯他袖子皺眉瞪眼:“噓!”
“你小子是怕別人聽不著還是咋的?呵呵……哥嘛,就是煩請你過來給結個賬,”
“身上銀錢沒帶夠,嘻嘻,你別瞪你哥我啊,過幾日一準兒還你!”
拖著他一路往田中湯屋去,姜誠才是搞明白了:
這渾貨,居然把車隊丟下,一個人跑新民進小日本的場子享受去了!
“我說伱咋搞的跟地下工作似的,”
姜誠故作無奈地回望他一眼,“我說你也真不怕帥爺知道啊?”
一聽“帥爺”倆字,這貨直接面部一僵,卻強詞奪理道:“怕什麼怕?讓你小子幫忙給結個賬,咋就這麼多的話?”
“還是不是好兄弟了啊?”
沒戳穿他這言論,姜誠把話題轉向了帥府的賞賜。
單子剛才他偷溜進門的時候,其實已然遞給了姜蘭軒——具體有啥,這人居然一點都沒關心。
當然也不排除他在裝傻……不過姜誠也沒多關心細節,而是一面旁敲側擊著帥府最近的情況,一面跟著他去了田中湯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