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下這一手,他還能用什麼招?
剛才又不是沒看到張漢卿那錐子似得目光,這貨心裡一準是記恨上了:自己把醉酒的他丟給段芝貴……甚至還生了借刀殺人之心。
姜誠低眉暗忖:就算這小子不可能想到自己有這心思,但趁著醉酒把他丟給段芝貴,也足夠他心生不快了。
如果那個郭茂宸再挑唆些什麼……
想到這裡姜誠有點睡不著了,緩緩從張廷雪肩胛下抽出胳膊,反身從床頭櫃上抓過襯衫。
“哎飛瀾,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去哪兒啊?”
覺察到姜誠的動作,張廷雪手臂一撐坐起身來。
“你先睡吧,我找漢卿有點事。”
姜誠一邊穿衣穿褲,一邊輕聲說著,“回奉天之前,有些話總得說清楚。”
彼此之間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姜誠還真有點怕這貨被郭茂宸一挑,在帥爺面前胡說八道;
老狐狸再怎麼偏袒自己,勢必也是向著自家兒子。
出門直奔到他房間,守門的武東雲正撐著腦袋在椅子上假寐,聽到走廊裡的動靜,他刷一下睜眼看過來。
見著是姜誠,武東雲長舒一口氣卻也站起身道:“姜爺,這晚過來,可有事麼?”
看他這一臉疲憊的樣子,姜誠暗想:也是,這貼身的副官兼護衛都累成這樣,張漢卿勢必也是休息了。
還是等回奉天的路上忽悠他吧,畢竟,又替他老爹掃了個不聽話,跟小鬼子私相授受苟且的犢子,還是能把這事……
但他剛想到這裡,從張漢卿房裡,突然傳出一聲經過竭力壓制的抽泣。
于鳳至在吉林府做了大半年的生意,姜誠對她的聲音簡直太熟悉了。
大姐,這是又受了委屈?
登時眉角一跳,姜誠下意識地就想往門裡衝;
但他,卻立時止住了動作。
我往人家兩口子房間裡衝什麼?
況且……
姜誠突然意識到一件挺不爽的事。
張漢卿連著兩次對大姐不客氣,十有八九跟自己有關係——
是了,在他們這一輩裡,特別是講武堂出來的這些人,自己必定是頭挑人才;
而張漢卿呢,就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光環還是大帥家裡的公子爺;
別說當什麼大官了,對比姜誠一路過來刷的戰功,從秦皇島4000萬裝備,到後來攆走琿春的日軍,他張漢卿呢,目前刷出來的戰功,也就上佳木斯剿匪而已。
他嫉妒姜誠便罷了,也許還妒忌自己老婆……
老婆太能幹,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家賺錢;而整個帥府上下,都在盛讚于鳳至懂事大氣且有本事。
姜誠定住身子的同時,卻又忍不住冷笑了兩聲:這要換做其他男人,多半會很高興,但張漢卿是什麼人?
別說現在,就是後來的一生,他都沒有走出張雨亭的影子,怎能容得下跟他一同長大的好兄弟比他強?他的老婆比他強?
看了看武東雲似乎早已司空見慣的表情,姜誠又想起了張廷雪有關這兩口子的話。
“明日見著漢卿,與他說我有事找他。”
姜誠斂容回身,“早點休息吧,我讓石頭等下排兩人替你。”
武東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經過這麼大的事,他疲累程度可想而知,如今能有人提出代他值一會兒班,自然是樂開了花。
“段芝貴騙漢卿的時候,你沒跟著麼?”
姜誠突然想到了一個細節,“按道理來說,你是他的貼身護衛,咋能讓段芝貴給把人騙走?”
武東雲無奈一笑,這才說著,張景惠的那個心腹帶女眷們出城時,張漢卿拿槍指他頭,命令自己必須跟著,並保證女人們的安全。
“居然還挺風度。”
姜誠不鹹不淡地來了句,倒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此刻的他,只想獨自安靜會。
掏出香菸邊點邊下樓,整個洋樓一片死寂無聲。
燈被調到了很暗的程度,皎潔月光從彩繪的玻璃窗投射而入,散射出迷離又夢幻的光。
大廳已被完全清理乾淨,護衛們還悉心地點上了薰香,姜誠剛打算去沙發那邊坐會兒,便吃驚地看到那邊居然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段家小姐?
姜誠一愣,下意識地回身要走,卻愕然發現她似乎在哭。
應該還是在記恨父親丟下自己吧……但很快姜誠意識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