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呂布這麼說曹操,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因為呂布性情單純,又對曹操懷有仇怨。
就像董承一樣,每次見了曹操,都沒有好臉色,這才合情合理,如果有一天,董承呂布對曹操笑臉相迎,那就不正常了。
聽了呂布這番話,曹昂明顯有些不高興。
陳宮插了一句,“大公子,奉先說的也沒錯,曹司空的為人處事,他自己最清楚,你可以自己回去問一問你父親,看他怎麼說。”
就憑曹操毫不留情的殺了呂伯奢全家,並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寧叫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陳宮便始終認定,曹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劉協怕曹昂多想,說道:“不過曹公對朕一向很好,這些年,朕過得也很如意,天下也在逐漸的變好,如果沒有曹公的力挽狂瀾,漢室也很難看到希望啊。”
不開心的話題,劉協就此揭過,隨即舉起酒盞笑著站了起來說道:“來,咱們喝酒,提前慶賀中秋佳節。”
曹昂夜裡回去後,沒等去見曹操,曹操卻主動派人把他叫了過去。
曹昂夜裡和劉協在一起,還待了很久,曹操頓時來了興趣,想聽聽他們都說了什麼。
曹昂不知不覺,都快變成了曹操安插在劉協身邊的的金牌小密探了。
曹昂把經過都說了一遍,最後問道:“父親,陛下說您是亂世梟雄,呂布說父親無情無義……父親,您怎麼看呢?”
曹操並沒有生氣,而是笑道:“子修,陛下說的沒錯,這是亂世,亂世本就是一個吃人的世道,有的諸侯是殘暴狡猾的狼,有的卻是溫順的羊,有的是兇猛的老虎,有的卻是愚蠢的豚犬,要想和這些人競爭,就不能過於仁慈。”
曹操招了招手,示意曹昂靠近一些,耐心的說道:“為父給你舉個例子,遠的不說,先說孔融,我兒怎麼看他?”
曹昂略加思索,滿是尊敬的回道:“父親,孔少府,滿腹經綸,德高望重,又是聖賢之後,在士林中頗有名望,孩兒也很是欽佩他。”
哪知,曹操卻極為不屑的哼了一聲,“他的確是有幾分才華,卻是迂腐之輩,冥頑不化之徒,坐鎮北海,不懂兵事,連區區犯境的黃巾都抵擋不了,如果不是老夫可憐他,愛惜他的才華名望,這樣的人,焉能活到今日?”
孔融的確混的很慘,打仗一點都不出彩。
曹昂還想替他辯解,“父親,黃巾肆虐,天下大亂,這又不是某一個人的過錯,難道不會帶兵,不會打仗,就要被全盤否定嗎?”
曹操嚴肅的說道:“身為一方諸侯,哪怕不用親自上陣殺敵,也必須知道如何用人,如何排兵佈陣,如果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完全只是個門外漢,又不會用人,這樣的人,只配安分守己的聽從於別人的號令。”
“再說袁術,看似心狠手辣,做事頗有膽量,但他只是徒有虛表。他本是四世三公,還是嫡出,名望和實力,原本足以和袁紹並駕齊驅,可是結果卻不思進取,安於享樂,這樣的人擁有的越多,也是守不住的。袁術雖然膽量不小,實力卻不值一提,所以,他的失敗,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陛下說老夫是梟雄,也並非像呂布說的那樣,認為老夫無情無義,想要在亂世稱雄,就必須要果斷,要狠辣,一旦機會出現,絕不能猶豫,也不能有婦人之仁。”
只要有時間,曹操就願意和曹昂掏心掏肺的說一說自己對一些事情的感悟。
論膽量,曹操並不輸給袁術,但曹操始終保持克制,保持清醒的認識。
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他很清楚。
他不像袁術,不管不顧的就稱帝了,明明名聲都臭大街了,連在亂世爭霸的實力都沒有,就猴急的稱帝變成了天下所有人的公敵。
“父親,孩兒覺得陛下人真的很好,他甚至都沒有對孩兒說過一句對父親不滿的話。”
呂布那句“梟雄都是無情無義,不擇手段。”讓曹昂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上一次的許田狩獵,便已經在曹昂的心中留下了陰影。
曹操知道兒子想說什麼,笑了笑,“子修,伱也看到了,陛下日間和為父並肩殺敵,我和陛下相處的很好,你在擔心什麼呢?難道怕我會怠慢陛下嗎?”
曹昂長出了一口氣,發自內心的笑了,“那孩兒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父親又喝了不少酒,且早些歇息吧,孩兒告退。”
曹昂總是那麼貼心,時刻不忘關心曹操,等曹昂離開後,曹操坐在原地,久久的一動不動,整個人像雕像一樣,過了好久,他的眼神依然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