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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朝天椒
在前面引路的崔立人攜帶了一把56自動步槍,徐大生揹著火箭筒尾隨。為防止對面敵人察覺,前行一段後,兩人都選擇了匍匐前進,動作幅度儘量放小,確保不發出聲響。夜來風冷,坑窪的地面有不少積水,很快,兩人胸前的衣服全部溼透,新鮮的泥土味和著血腥氣直往鼻孔裡鑽。接近水塘時,兩人都停了下來,對著這一汪漂浮著屍體的血水面面相覷。當徐大生想搶先下水時,被崔立人拉住。
“我先你後,小心,不要帶起水聲。”崔立人低聲說完,一隻腳跨進了冷水中。徐大生此前有參加突擊班的經驗,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保持怎樣的狀態,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相反,崔立人還是頭一次做這種嘗試,顯得分外謹慎。水不深,僅及膝蓋,崔立人緩緩將身體往水中放,只露出一個頭,慢慢向水塘對面潛去。徐大生也不落後,緊跟著下了水,這才感覺整個人似乎被冰水包圍了,突然湧來的寒冷使身體失去了知覺,渾身發麻。水面不寬,兩人很快到達對岸一處水草繁密處停了下來,順著草間的間隙朝前望,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敵人動態,但崔立人選擇的這處伏擊地點確實能很好的掩護兩人,唯一的缺點是太冷了。不一會,兩人不由自主篩糠般抖了起來,呼吸也感覺不那麼順暢,徐大生尋思一會敵人坦克如果真走旁邊過,自己沒有知覺的雙手還能不能瞄準。
也就在這時,崔立人將一物塞入他口中,一嚼,強烈的辛辣感全往口鼻上翻騰,眼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好傢伙,是朝天椒。有了辣椒的幫助,徐大生的思維逐漸清晰,拖了兩具敵人屍體過來靠著自己,以備困難時做掩護。對於他的舉動,崔立人沒反對,但顯然很吃驚,整個人泡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戰壕內,二排長林浩對於崔立人和徐大生的大膽設伏做了安排,調來一挺班用輕機槍專門給他們做掩護,要求是隻能平射遠射,槍口不得朝下。劉榮在離輕機槍陣地一米左右處加強了防禦工事,兩側泥土高高堆起,中間留一缺口,方便射擊。自徐大生鑽出戰壕這短短的十來分鐘裡,劉榮的神經就處在高度緊繃狀態,儘管耳朵不好使,眼睛一刻也沒閒著,一直盯著前方的水塘,每當看見反光的水面出現輕微的盪漾,一顆心就直往嗓子眼蹦。
戰壕另一側,張波和王一虎也在密切關注對面敵人動態,但眼前只有黑暗,耳邊裡也只能聽到點風掠過草尖的細微聲響。
“老虎,我們的炮兵怎麼還沒開炮?”張波問。
“放心,一會有好戲看,保管你過癮。”王一虎嘿嘿一笑,“營長的意思是等敵人全部暴露了再打,爭取一口吃掉,我們才能無顧忌的拿下右翼高地。”
“我是擔心……”
張波的話還沒說完,半空中突然傳來炮彈撕裂空氣的呼嘯,敵人進攻前的先期炮火覆蓋已經拉開。王一虎急忙拉了張波一把,兩人齊往避彈坑裡鑽。敵人的炮火非常集中,陣地前沿頓時被一整片乍現的火光吞沒,隨後,延伸的炮彈不時在七連陣地炸響,地震一般,震耳欲聾。剛剛修好的工事被炸塌炸燬一處,形成偌大的豁口。一般陣地進攻,先期用炮火打擊是常態,所以我軍一線的幹部戰士挖躲避炮火的藏兵貓耳洞是必修課,敵人的初次打擊炮火雖然猛烈,但對於躲在洞內的戰士而言,危害能減到最小。
約莫幾分鐘後,王一虎感覺敵人炮彈稀落下去,立刻鑽出洞口,大喊:“各班就位,準備反擊——”
57 煉獄
顫抖的大地逐漸平息,嗆人的黑色硝煙在陣地前漂浮、遊動。
徐大生抬起頭來的第一感覺就是腦袋在嗡嗡作響,彷彿所有的思想都被剛才激烈的炮火炸沒了,空蕩蕩的,視線也出現短暫的障礙,總覺得周圍的景物仍在搖晃,身體也沒有半點知覺。這不是好預兆,麻木往往意味著受傷,他悚然一驚,急忙扭頭朝身後看去,才發覺自己身上還趴著一個人,是崔立人。想必是敵炮轟炸時,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充當了徐大生的保護傘。兩個頭湊在一起,眼睛都是睜開的,證明都還活著。
他們的藏身處成了爛泥塘,地面潮溼,加上炮火來回翻滾,掀起的泥濘全流進了這片窪地,混沌一片。暗青天幕下,遠處七連陣地的環形工事輪廓已不再規整,彎彎曲曲的,有好幾處坍塌,隱約能看到某種影子在晃動,也許有戰士正在挖掘被掩埋在土內的戰友。
來不及做過多考慮,徐大生覺察到了來自對面霧障深處的威脅。儘管看不見,也聽不見,這種近乎本能的脅迫感逼人而來,很快,他潛身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