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的迂迴路線仍是遠離敵人重兵把守的公路沿線,走山道或是懸崖斷壁,儘量避免交火,不與敵糾纏,以最快速度穿插至高平省城外圍,擔負切斷敵人增援及防止敵人防禦失敗後逃竄的雙重任務。千山嶂迭,對於奔襲了一晝夜的二營全體官兵而言,拋開透支體力不計,如何規避風險,如何找到達到目的手段才是最關鍵的。前路漫漫,有太多未知的艱難在等待。
兩小時候後,二營穿山越嶺,到達預定突破點。來不及喘口氣,擔任尖刀的五連指揮員立刻進入前沿觀察位置。此處山體不高,有些像我國南方的丘陵地帶,一壟一壟的,植被多為野生芭蕉與箭竹。因越北山多,水田大多不成規模,就那麼孤零零的幾塊,嵌在兩山之中,七彎八拐的田埂黑蛇似的躺在泛白的水中央。五分鐘後,我軍炮擊開始,水田中黑色的水花衝騰而起。隨後炮火延伸,白霧籠罩的深處轟轟隆隆,但再也看不見了。此次為三公里縱深炮擊,由炮火打出一條通道,以保障二營順利透過。炮聲漸遠,五連戰士躍出隱蔽地點朝山下急行軍,隨後是二連,高機連及營部。看著戰友們紛紛從眼前走過,李二毛這一刻卻想得很多,這些矯健的身影邁出這一步後,究竟能有多少戰友能完整的回來?
“跟上!”
李二毛一回頭,見到了孫福喜那張比實際年齡顯得蒼老的臉。孫福喜拍了他後背一下,示意他已經滯後了。長途行軍,難免有體力不濟而落後的,加上這是避敵突進,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雖然離目標地點只二十公里左右路程,但迂迴起來也許是原距離的數倍乃至更多。各連都專門安排了收容人員,七連仍是通訊員郭金山與副指導員孫福喜負責。
二營前進兩公里後,擔負尖刀的五連某班使用排雷器時驚動了敵人。因有霧,敵人不管看沒看見目標,就是一通胡亂掃射。從槍聲的密集程度判斷,防守此處的敵人並不多,但佔據了有利地勢。周向陽即刻命令部隊繞道,根本不與敵接觸。不多久,同樣的情形再度出現,二營只能被動轉換路線,行軍愈發艱難,路越走越窄,山越來越陡,部隊深入一片原始叢林,再也無處下腳了。接下來的行程,全營官兵手足並用,一點一點的前進,也不知有多少雙手多少件衣服被荊棘劃破。一小時後,戰士們才攀行至一處斷崖邊。山頂風疾,崖邊少有一人高的樹,雜草倒是繁茂。就是這麼條根本不是路的路,讓精疲力竭的戰士們如獲至寶。而此時,一個上午即將過去,隨著濃霧消散,危險亦隨時會降臨。
19 危機潛伏(1)
與營部預想的那樣,敵人的主要布控防守位置仍是環繞交通要道展開的,而對於遠離公路、地形複雜的崇山峻嶺,防禦相對薄弱。當然,敵人也料想不到會有一支部隊敢於向一望無際且滿是懸崖斷壁的大山挑戰。從二營進入人跡罕至的叢林後,一直沒有遭遇敵人,唯一的障礙是不斷下降的體力無法支撐正常的行軍。眼看已是下午,隊伍還沒有從山林中脫身,更沒找到一條可供部隊通行的山道。沿途風光倒是錦繡,綠樹成蔭,危崖聳峙,可誰也無心欣賞。只有見到山澗時,戰士們的精神才突然高昂,輪流敞開肚皮痛飲一番,順便將水壺灌滿。有了水的滋潤,戰士們的五臟六腑都覺得舒坦,強行軍感覺也沒那麼吃力了。
所謂實踐出真知。令戰士們始料不及的是,穿著的短褲也成了長途行軍的負擔,絕大多數戰士的大腿內側被磨破,加上汗水一泡,疼得厲害。於是,全營上下,包括營部指揮員在內,全是光腚外面套長褲。事實證明,不穿短褲的行軍效率確實要高很多。但這種情況持續時間有限,水壺告罄時,疲勞感又再次佔了上風。有水才有體力,戰士們也想省著點喝,但控制不住,嗓子在冒煙,大把的汗水往下淌,不喝就只能癱倒在地上了。雖然戰士們拼了命的在叢林中行進,實際效率卻很低,行程並不長,似乎離目標方向也越來越遠了。
有時,程剛會抽空瞄幾個身位前面的彭賽一眼,而對方隔那麼久也總是有意無意回頭看看。雖然部隊有規定,行進中必須保持靜默,但並不妨礙兩人用眼神交流。
在程剛的記憶中,沒參軍前彭賽很喜歡在農閒時叫上他和知青點的朋友一起去爬山,藉以打發無聊的時光。村子後面那座長滿毛竹的山崗他們時常關顧,呼擁而上,呼嘯而下,毫不吃力。一群人站在山頂,向著小河對面大喊大叫,或是誦詠毛主席詩詞,有時也會坐下來談理想,談今後的人生。那時,總能在爬山的過程中找到快樂,但他擔心,如果自己能有幸活著回去,恐怕今後對爬山再也提不起半點興趣。
直至下午,二營到達到群山中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