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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回

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慕汐顏只管望著身邊坐著的炎無憂發愣,想從她那雅麗的面容上看出一星半點答案來,但是她卻斂容正襟坐著……

嘩啦啦抹牌的聲音響起,焦姨娘坐在羅氏旁邊催促道:“汐顏,快,開始了,叫大姐兒教你抹牌……”

其實在孃家時,汐顏也偶爾也陪祖母和嫡母抹過牌,只是她抹得不好,並不是不會。之所以不想在這裡抹牌,還是怕輸了拿不出銀子來。現在有了炎無憂的話壯膽,她便也大著膽子抹起來。不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下午這一場牌抹下來,身邊的炎無憂指指點點,到炎文貴散衙回到後面宅中花廳中時,今日這一場牌卻是王姨娘贏了,羅氏不輸不贏,汐顏輸掉了二十五兩銀子。

昏頭昏腦下牌桌時,她只聽得炎無憂含笑在她耳邊低聲說:“今日這銀子我且先替你墊上,明日你再還我罷。”

這話讓昏昏沉沉的慕汐顏倏然驚醒過來,一霎時真是心肝兒都在一抽一抽得痛,二十五兩銀子啊,這一月的月例銀子外加自己辛苦攢了五六年的銀子都輸掉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大大敗了一回家。

轉臉過去看看身旁那無事人一般淡然說話的人,她氣得兩眼差點冒出火來。但上有公婆姨娘等人,下有一屋子的僕婦,慕汐顏再大的火氣也只能死死的忍著。

一雙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裡緊緊攥著,掐得手心都疼。偏偏此時,王姨娘接了炎無憂遞過去的銀子笑得燦爛無比,咯咯笑道:“今日碰見這大奶奶真是碰見送財童子了,真真大姐兒這媳婦兒是有福之人,她帶了福氣給大姐兒,帶了財氣給我,往後還得多聚聚才好……”

慕汐顏要氣得背過氣去了,耳中還飄進炎無憂雲淡風輕的一句話:“那我往後叫她多陪陪你們抹牌……”

掌燈時分,一家人在燈下吃飯,菜餚豐盛,壺斟美釀,盞泛流霞,歡聲笑語。可這一餐飯慕汐顏卻吃得毫無滋味,面兒上還得堆出笑來和眾人敷衍一二。好不容易等這酒席吃完,又陪著公婆等人在燈下吃茶,羅氏便看著汐顏問:“昨日聽無憂書房中的丫頭彩硯來回話說,媳婦兒對無憂書房中的差事已然是熟悉且能上手了?”

汐顏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羅氏微微一笑繼續說:“那就好,如今無憂已然大好了,明日她便要進書房中去看書寫字兒。媳婦兒明日就頂了彩硯的差進書房中去服侍無憂讀書罷,我也可以教彩硯老子娘領了她去嫁人了。”

汐顏又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好”。

羅氏見汐顏低著頭臉上頗有倦色,雖然說話時也是帶著笑的,便只當是她今日累了,絕沒有想到是因為下午抹牌輸了銀子上面。畢竟眾人都只見到是炎無憂拿出銀子來的,都沒有聽到她那句附在汐顏耳邊低聲說著的話,況且她說話也是帶著笑的。

坐在慕汐顏旁邊的炎無憂端著茶盞慢條斯理的品茶,間或瞟上慕汐顏一眼,見她回話時那笑委實生硬得很,只覺這人實在有趣,想偷笑又忍住了。想想又有些不忍,便將手中茶盞放下,抬起手來以手捂嘴打了個哈欠。

羅氏一眼便見到了自己女兒的那個哈欠,又看到慕汐顏倦怠的樣子,便說:“大姐兒,媳婦兒,這一日下來,想是你們也都累了,這會兒且回去歇著罷。”

汐顏早坐不住了,這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還要帶著笑,實在是讓她這一日下來所剩不多的體力成倍消失。她很想即刻站起來辭別了公婆和姨娘等人回去。但是不行,她還得看看身邊坐著的炎無憂。

這回炎無憂接收到了她有些楚楚可憐的眼神,便當先站起來辭別爹孃等人,說自己乏了,要回去歇著了。羅氏等人自然是允了,讓她早些回去歇息。

見公婆這麼說了,汐顏便也跟著站起來,辭別羅氏等人。炎無憂站在一邊,等慕汐顏辭過了眾人,兩人又如來時那般並肩走出花廳,後面跟著自己房中的丫頭僕婦。

一出花廳,慕汐顏面兒上那強自逼出來的一抹笑即刻消失無蹤,她很想大步甩開身邊這和自己並肩而行的人回到自己屋子中喘口氣。但是她對這府裡的路根本不熟,即便心中想那麼做也邁不出腿去。

於是她也只能隨著那冷清端麗的人氣定神閒的邁步前行。外頭夜空清朗,明月高懸,夜風中不時傳來陣陣丹桂之香。

炎無憂慢慢的行著,走到自家院落門前,只見庭院中的兩株高大桂樹在秋風中搖曳舞動,那枝條竟出了院牆,白色桂花瓣在風中簌簌飄落,便站住了腳隨意吟道:“不是人間種,移從月中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