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色木頭大床非常的大,起碼有三米長,宋郢腳下還空出一截空地,足夠宋凌霄溜出去的。
宋凌霄躡手躡腳下了地,也顧不上找哪雙鞋是自己的,直接穿了一雙步履就走,他悄沒聲地摸出黑黢黢的臥房,來到正堂,再小心翼翼扒拉開兩扇烏木雕花的大門,溜到一片籠罩在溶溶月色之中的庭院裡。
根據他對古代建築的瞭解,一般大戶人家院子裡會有一間茅房,在東北角或西北角,他急匆匆地把這院子轉了個遍,卻也沒找到一個看起來像是茅房的地方。
還說自己考據翔實,分明就是個架的很空的狗血小說麼!
宋凌霄腹誹了一番咕唧大神,目光停在這座庭院的大門前,門栓掛著,看起來從裡面應該很容易開啟,如果他現在跑出去,是否能順利脫離宋府,逃出宋郢的勢力範圍呢?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那至少可以出去找找廁所……宋凌霄渾身緊繃地立在庭院中間,經過了一秒鐘的思考,他大步踏上出門找茅房的冒險之旅。
宋府很大,尤其是在天黑的時候,天上一輪明月照著屋瓦熠熠發亮,卻照不到牆根小巷這樣的地方,宋凌霄在黑暗裡走著,觀察著兩邊低矮陰森的建築,心中想著,居住條件還是現代社會來的好,雖然,宋郢的宅邸,應該已經是古代居住條件中很不錯的了。
找了一圈,宋凌霄也沒找到茅房,前面傳來某種動物低低的噴氣聲,使得他不由得站住了腳,渾身警惕,不敢再往前走。
宋凌霄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斜前方有一片草木茂盛的小花園,他便從善如流地潛進去,解決了當務之急。
十分釋然地走出來,宋凌霄鬆了口氣。
一個不疾不徐的聲音裡帶著笑意,自他身後傳來:“凌霄,大半夜的出來做什麼?”
宋凌霄渾身一麻,戰兢兢轉過身去,看見身穿深色便服的宋郢,不知宋郢跟了他多久,他是一點都沒覺察到。
蒼白的手指自深色衣袂中伸出,替宋凌霄整了整衣衫,宋郢淡淡笑道:“還說自己清醒了,大半夜的穿著褻衣跑出來,滿院子亂轉,也不怕再激出病來。如意桶就在院子東北角的小間裡放著,你又忘了。”
宋郢的話語間帶著無邊寵溺,卻也讓宋凌霄知道,自己這個傻子的名頭並不容易洗清,畢竟,沒有那個明白人能幹出在自己家找不到廁所,還大半夜偷偷跑到院子裡隨地大小便的……
宋凌霄畢竟也是個成年人了,頓時就有些無地自容。
宋郢見他垂著腦袋,耳朵也有些泛紅,便不忍心再說什麼,傻兒子說自己清醒了,他還真就信了,半夜時分,宋凌霄從床上潛下去時,宋郢甚至生出幾分猜疑,無聲無息地跟在宋凌霄身後,想看看他“清醒”之後,到底打算幹什麼……
如今看來,實在是自己多慮。
宋郢欠身拉住宋凌霄的手,牽著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柔聲跟他講吃喝拉撒的常識,不厭其煩地又教了一遍,還安慰他,這兩天會再找一波溫柔可意的童僕進來陪著他,隨便他使喚。
不知怎麼的,宋凌霄竟然就有點感動。
他可是個堅強的現代單身直男,早就過了需要被人寵被人愛的年紀,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是,這個反派大太監為什麼全不像史書上寫的那些兇殘暴戾、視人命如草芥的閹黨一般,反而比他印象中的任何一個親人都要溫和耐心,真將他當做心頭肉在寵著的。
這股溫情汩汩地自胸臆間流出,宋凌霄覺察到這具身體對宋郢的依戀,他記得《雪滿宮道》裡記載,原主宋凌霄是十五歲那年掉水裡落下哮喘,越拖越重,最後死在深夜裡,也就是說,宋凌霄穿進來的這個身體,現在也才十五歲啊,怪不得比宋郢的手小,也比他矮。
宋凌霄心裡升起股負罪感,他現在接替了原來那個宋凌霄,也接替了反派大太監宋郢對宋凌霄的愛,可是,從理性角度來講,摻和到朝政權謀之中是非常危險的,宋凌霄看過那麼多權謀鬥爭故事,自知智商有限,心也不夠狠,在權謀裡活不過兩集,自穿越進《雪滿宮道》之時起,他便開始琢磨如何逃離京州,尋覓一處山清水秀的小城鎮,幹些賣字畫的營生,偶爾再旅旅遊、采采風,這書裡的諸多波折,便可以一概略過,只過他清閒安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