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甚至包括我。
然而,深夜的她著一襲淡紫如煙的輕紗縷裙,穿過石徑,懷著悽楚的神情,伴著墜花的繽紛,佇足蓮池,輕撫胸口碧玉的扳指,悽愴的雙眸彷彿望穿了千年。迷離的眼神,飄飛的衣袂,似在絕然中告別如花的歲月。那一刻,我明白,所有的幸福不過幻景……
有一段日子裡,每當夕陽昏黃,她總喜歡優雅地坐在窗邊,用笛子吹出柔柔的曲子,我陪在她身邊憑窗遠望,讓自己的思緒隨她漫無目的地漂游,風姿曼妙,偶爾啜一口她為我特地烹製的檸檬香茗,呼吸在幽香的液體裡穿來繞去,颯颯風聲烘托出童話般的優美。
淡淡的音樂若有若無,像水滴一樣清澈,彷彿幽暗的深林裡一片深藍的水澤,她不似一般尋常的女子,每天糾纏於錦衣飾物、胭脂水粉。總是素顏的她懂得依靠這份沉靜和休閒來煥發內斂的光輝,漂亮的細瓷杯子裡飄浮著兩片檸檬,一如她恬淡的性格。
原以為自己可以瞬息萬變,其實,終究還是無法逃脫愛情的宿命,看著她絕美的側臉和頸部優美的弧線,心中的愛意肆無忌憚地蔓延。如今回想起來,在那些日子裡,我和她都走得很辛苦,但那時我對這份對愛的堅持,相信,就算風雨兼程,總會擁有最後的幸福……
有時,她會往我那西域葡萄酒內加上冰塊,然後纏著我一杯杯飲盡。她酒量不錯,但遠比我要差些,微醉的她會紅著雙頰,脫掉寬大的外袍,摟著樹枝或掃帚,歇斯底里地吼唱,她唱的什麼我不懂,只看到她一邊甩頭一邊豪邁地笑,於是我也會跟著笑,只因為那一刻她是真的快樂的……
她累了會倒在我懷裡打著呼嚕,像個孩子一樣流著口水,而我總是寵溺的看著她,淺淺抿著美酒,隨手撿起一朵被人踩過的含苞欲放的山茶花,幾片散落的花瓣虛弱地浮在桌面上。拾起一葉花瓣,愛憐的放在掌心,仔細的注視著那片薄薄的晶瑩,然後讓它輕輕從指尖滑過……
燭火下她翻譯著那些給洋人的貨物清單,我驚奇的發現她不僅懂,而且能夠流暢的書寫,她是塊瑰寶,原本只以為她只是個有武有貌的女子,現在才真正知道,她的胸襟和才情都不輸給男子,她是足以配我的,但我配得上她嗎?在她眼裡,我到底是怎樣的呢?
晚上閒下來的時候,我們會互相挖苦打趣,我嘲笑她的大腳,同她說起南唐後主李煜的宮嬪娘娘 “新月”狀的小腳,穿著素襪,在黃金做成的蓮花上跳舞。我想像著那凌雲之態,她卻不以為然,說這種人為的傷殘行為營造出的獨特的“女性美”是為她所不恥的,還說男人讓女人纏足是怕管不住老婆,不讓女人跟別得男人亂跑。我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只能用另一種方式來懲罰她。
清晨,與她看湖畔的日出,然後一起漫步在山谷間,時間,在彼此眼中靜靜地流淌。她憂悒的眼神讓我深深地迷戀,只想拋開一切,給她快樂,讓她幸福。我輕吻著她的髮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生日的時候,看她第一次穿上豔麗的服飾,插上幽藍的鳥羽,跳起美麗輕盈的舞步。我的心,隨著她的舞步,寸寸深陷。定要將她美麗的身影,永遠留在心中……
在她面前,我是簡單而執著的。最愛挑一盞翡翠明的燈,幫她,勾粉黛的眉,畫桃花的腮,拂羽霓的裳,衣香鬢影中,期待她的笑,美成心碎……
黯淡的霓裳,隱約顯出枯瘦伶仃的骨,苔色綢緞背後的面板,寂寞得象黃昏的紫霧。那真的是她嗎?我寧願這是她耍出的又一次花樣,我坐在她床邊, 心口的刺痛與頹喪的火苗一同升凝,握著她無助的手,觸控不到原有的溫暖與芳香。她象只奄奄垂死的鳥兒,殘喘在懸崖陡峭的邊緣。偶爾,緊閉的雙眸,露出淺淺的哀傷。
我發了瘋地四處尋醫救她,但她仍然一天天衰竭下去,在那緬甸大夫宣佈她死期時,第一次,我感到無助和絕望,任憑我有再大的家業也救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我不甘心,不甘心,她答應要嫁我為妻的,在這漫長的一年等待中,我終於盼來她眼中那一絲真切而溫柔的眼神,我不能在這時失去她,當她已成為我生命中唯一的星光……
是我錯了嗎?將她騙來,擒住她,拴住她,只為了自己的痴戀,看她病魔纏身,看她遭人下毒,看她差點斃命於蓮池,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她應該是英姿勃發的,尤記得初見時她的盛怒蠻橫,那樣嬌俏動人的女子,卻在我手中凋零了。
風在耳邊哭了一晚,將停了,天亮了。 而她悽豔的一笑,觸到我心底最深的痛,我解開那條金鍊,將它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