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餘聲頭也不回地道:&ldo;我回來找些東西。&rdo;姜笑川跟在他後面不發一語,跟著電梯就到了樓上的特護病房,喬餘聲去換了件衣服,披著白大褂出去,病房外面有人守著,看樣子還沒出事。喬餘聲算是薛延現在的主治醫生,那守著薛延的多半是紀委那邊喊來的人,也是怕薛延出事,雖然現在薛延是個植物人,可是還沒脫離危險期,也許也有機會甦醒,只是機率很小。薛延一定是知道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才會遭到這樣的對待,紀委對薛延的重視程度,還在姜笑川的估計之上。喬餘聲去看薛延,卻讓姜笑川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等待,畢竟姜笑川現在的身份比較敏感,出去直接撞見紀委的人,怕是不好說。他就這樣坐著,看著喬餘聲桌上的那些東西,忽然之間很疲憊。一安靜下來,沒有事兒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容少白。容少白已經決定了退出這個泥潭,可是卻還是沒能逃得過。他為了洗白容氏,做了那麼多,最後的下場卻慘烈得讓人無法言說。他就倒在他的視野之中,用一種頹然緩慢的姿勢,鮮血從他的胸口湧出來,那還年輕的面孔卻只是帶著幾分意想不到的愕然。死亡,悄然臨近。在意識到自己即將死亡的剎那,容少白是以怎樣的心境說出那句話的呢?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也不想洗白了……姜笑川忽然按住了自己的額頭,頭疼欲裂。他蜷縮在一旁的沙發上,另一手壓住扶手,青筋暴起。喬餘聲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場面,站在門口暫時沒說話,姜笑川緩過來了,額頭覆蓋著薄汗,一臉的疲憊。痛覺過後,竟然是麻木。喬餘聲說:&ldo;容少白的死,與你無關。&rdo;姜笑川喘息,而後平靜。&ldo;你知道了什麼?&rdo;&ldo;我剛才看過了監控錄影,紅外光一開始落在你的背後,可是在你彎腰撿東西的時候移到了容少白的身上。看似一開始的瞄準目標是你,不過兩棟樓之間的距離不長,子彈的秒速卻很快,你彎腰的動作不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子彈的速度更快,所以,你彎腰在前,對面那棟樓的殺手開槍在後。&rdo;喬餘聲的聲線平直,帶著幾分冷厲,漠然極了。他之前曾對姜笑川說過兩種可能,在看到監控錄影的時候他也以為背後的人是想殺姜笑川,可是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情況,然而仔細一推測,他卻發覺這不可能,原因就是他上面講的那些。那麼既然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姜笑川,為什麼一開始瞄準的會是姜笑川?無非是想要看到了監控錄影的人以為,伏擊在對面樓裡的殺手是青團和赤色的,那麼真正的兇手是誰,在喬餘聲的腦海裡,已然呼之欲出。姜笑川忽然低笑,&ldo;也就是說,那些人一開始想殺的,就是容少白。&rdo;調查決議最終,事情還是走向了一個姜笑川不想看到卻已經預料到的地方。當他回到自己在市政大院的房子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這個時候他是睡不踏實的,醫院裡有喬餘聲看著是不會出什麼問題,就算是中紀委那邊……可是他老是想起容少白,他的死亡就像是在拿火紅的烙鐵在他心上燙了一下一樣,無論怎樣,他倒下時候那一幕都在他腦海裡回放,還有他的那句話。洗白。他跟容少白都是想洗白的,不一樣的是容少白是要洗白自己的身,而他姜笑川是為了洗白自己的心。上一世就是罔顧法紀濫用職務,這一世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做到的,可是他還是被逼迫著不斷地踩線,踩線。他現在多想去問問薛延,問問這個看上去那麼普通的男人,是怎樣能夠一天一天堅持下來,還堅守著自己內心的原則。只可惜,薛延現在昏迷不醒,他也只有不斷地叩問自己的內心。他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值得?值得嗎……帶著這樣的疑問,他疲憊到極點,卻也是睡不好的。約莫七點半的樣子他便又醒了,有幾個未接電話,都來自魏來。他暫時沒去理會,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經有了一種隱約的預感,再去看魏來的電話已經是遲了。洗漱,自己做飯,收拾客廳,他再也沒有忙著去市政。姜恩成和越華盛留下的殘棋還在這裡,他拿起一隻掉落在沙發上的&ldo;車&rdo;低頭把玩著,然後放到棋盤上,木製的棋盤,木製的棋子,拍在一起的時候那聲音帶著一種獨特的清麗,很是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