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對出現在路口的一輛車感到很訝異而已。連城說,越青瓷從藏疆回來了。可是在姜笑川的記憶裡,藏疆那邊的動亂持續了很久,越青瓷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是在那黑色轎車的車窗降下來的時候,他知道連城沒有說謊。越青瓷回來了。他去地突然,回來也這樣讓他猝不及防。越青瓷坐在車裡,一張臉出現在車窗裡,看上去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憔悴。在他疲憊的時候,偽裝也就弱化,姜笑川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種蒼老和憔悴,歷經了雨雪風霜,最後還是忍著傷痛追求著什麼的執著。如此年輕的越青瓷,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那一瞬,他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捏住了,狠狠地。他幾乎難以抑制自己大口的喘息,看著越青瓷。越青瓷揉著自己的眉心,似乎是想讓自己振作精神,他見姜笑川有些異樣,入秋了,他還穿著這樣單薄的衣服,也就更覺得消瘦,他強壓了自己脫口而出的關心,只是淡淡道:&ldo;笑川兄,上車吧。&rdo;又是那種軍隊裡的叫法,平日裡他是帶著笑意喊他的,帶著幾分隨意,可是現在他臉上遂有笑,聲音卻是很沉重的。姜笑川聽著&ldo;笑川兄&rdo;三個字,怎麼聽怎麼彆扭。可他還是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ldo;越青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rdo;姜笑川的話讓越青瓷愣了一下,他問道:&ldo;你怎麼知道我回來的算是早的?&rdo;姜笑川一時不慎,說漏了嘴,如果他不是重生回來的,是不會知道越青瓷回來的早晚的,因為在這個時候,藏疆動亂打砸搶燒事件是全線保密的,成州軍區這邊出調的人是完全保密的,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就是姜笑川也是完全無法得知的。他隨口敷衍:&ldo;只是覺得時間有些巧了。&rdo;越青瓷閉著眼,一時沒說話,手指卻悄然握緊,交握著。過了許久,他喊道:&ldo;開車吧,去老爺子的別墅裡。&rdo;老爺子的別墅,自然就是越華盛的了。姜笑川搖頭:&ldo;先去醫院吧。&rdo;&ldo;省院?&rdo;越青瓷忽然睜開了眼,眼底的血絲終於清晰可見,在藏疆那邊他根本沒能夠很好地休息,接到魏來的資訊之後很久才能夠趕回來,任務緊急,要完成也是需要時間的。事情一結束幾乎是立刻趕回來,因為那邊事態緊急,飛機場暫時關閉,列車還是通的,他回來之後是接到了連城的電話,要他來接姜笑川。連城那個時候說話的口氣很不好,冷淡極了。可是,連城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他?他看著姜笑川安靜的側臉,再多的問題也問不出口。平常人這個時候,一定會懷疑是姜笑川透露了什麼,現在‐‐他是不是來試探他什麼的呢?上一世,因為連城,姜笑川能夠將他的名字說出來,那麼這一世呢?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胸腔卻低壓了下去,似乎要將什麼深深地藏起來。那一次的擦肩而過,他走在連城的身邊,而他是孤獨的一個。他問,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他答,從來沒有,只是利用。其實,那個時候他的心在淌血呢。只是,姜笑川他‐‐看不見。他看不見。他也說,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值得自己去愛的人,他願付出一切去,包括生命。可是他說,他不相信。他如何還敢去接近他?捱得越近,傷得越深。更何況……眼前這個姜笑川……他重新蓋住自己的眼,閉目。&ldo;去看薛延嗎?&rdo;姜笑川看著窗外的風景,語調很是輕快:&ldo;去看看……仇人,也好。&rdo;&ldo;仇人?&rdo;越青瓷意味不明地接著他的話問了一句。也許,是曾經的仇人了,不過他已經不想再解釋。他只是說:&ldo;世上有善惡黑白之分,自古不兩立。&rdo;他曾經是黑與惡,而薛延從來都是善與白。雖然醫院有喬餘聲照看,可是姜笑川還是不放心。他畢竟離開了太久。&ldo;說起來,薛延是個麻煩的人物,他很棘手。當然,他醒過來,就更棘手了。&rdo;姜笑川忽然之間很想說話,在審訊室的時候,他說的話大半都是廢話,因為連城想要推太極,他也就跟著攪混水了。此時此刻的他,需要用言語讓自己暫時地擺脫之前經歷過的那種壓抑,&ldo;他有一份舊檔案,這東西,攪得整個成州天翻地覆,不得安寧。它很重要,能葬送很多人,不過還好,它半路失蹤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