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束縛的自由,將他們的性格缺陷百倍地放大。
蘇荊也設想過,如果自己擁有神魔的力量後會做什麼。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估計會建造一個遊樂園般的世界,裡面充滿各種死亡機關,然後觀察被丟進去的凡人會如何掙扎求生——這麼一看,最初的無限世界被建立的原因也很簡單明瞭嘛。
而眼前這個爽朗的男人,透出的感覺是……清澈。
不是泉水的清澈、陽光的清澈,而是黑夜的清澈,強酸的清澈,能夠瞬間奪走生命的單純與清澈。這種感覺是最純正的亡命徒,對自己的生命無所掛礙,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人。
有慾望的人就可以交流、控制。但是沒有慾望的人就沒有弱點。
“你想問什麼?”蘇荊微微上前一步。久違的刺激感在血液中穿行,眼前的人類越危險,他的神經反而愈發地燒痛起來。這瘋狂的血液在他得到蟲族強化後就一直被壓制,直到重新退回凡人之軀,回到這具柔弱,卻流淌著瘋狂因子的暴戾之血。
美少年的臉上不自覺地掛起貪婪的微笑,這是對獵物的笑容。在他生命的二十一年中,有幸見過這笑容的人也只有區區數人而已,而他們的結局無一都頗為悲慘,除了路夢瑤之外。
蘇蘿有著瘋狂屠滅的不祥外號,對蘇荊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雙生子除了擁有同樣超卓的頭腦,也擁有同樣脆弱的自制力,面對危險挑戰的刺激時,很容易點燃自己的神經。
這種狀態被蘇荊稱為“認真狀態”。
“福爾摩斯老師,你們知道他的去向吧。”柏崎不作夫煩惱地歪了歪頭,他看了看還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兩個藍西裝,“喂,你們兩個,活過來了沒有啊。”
“福爾摩斯嗎?已經死了。連一粒細胞都不剩地被吃掉了。”蘇荊幽深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柏崎不作夫,蘇蘿的神態也差不多,認真的二人本能地開始收集敵人的一切資訊,計算以怎樣的殺法才能將他徹底擊垮摧毀。
“這樣啊……看來還真是艾德里安老師動的手呢。”柏崎不作夫仰起頭打了個哈哈,然後他愁眉苦臉地對二人說:“但是如果福爾摩斯老師被艾德里安吃掉的話,為什麼你們還要幫助他呢?不許狡辯喔,那邊的兩個傢伙雖然看上去很沒用,但是卻有著遠距離偵查的能力。你們在大廈裡和那些死人打得乒乒乓乓的時候,我們正吃著點心喝著茶觀看呢。”
“為什麼,你們會和艾德里安老師的助手一起行動呢?為什麼兩個十二歲的小朋友,有這麼厲害的能力呢?你們的立場到底是什麼呢?”柏崎不作夫微微睜大眼睛,把頭伸過來,“告訴我吧。我真的很好奇呢。”
關你屁事。
如果不是性命握在他手上,蘇荊就直接反問過去了。他記得似乎有個以前認識的人也喜歡這麼說……好像是那個仙門的巡狩使,雖然那傢伙用詞更文雅,但總是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讓蘇荊總想逗逗他。
“唔,以常理來說,讓你們單方面地說話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柏崎不作夫頓了頓自己的椅子,“那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講個我親身經歷的故事。”
雙生子一人挑起一邊眉毛,看上去和鏡面一樣對稱。
“嗯。從前呢,有一個冒險者的小隊。雖然大家都不強,但是大家都一路磕磕絆絆,互相扶持地走過來了。然後,有一天,這個冒險者小隊與一個生物系強化的人相遇了。”
柏崎不作夫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最後呢,只有一個人逃了出來。很有趣地,當他退隱之後,又在一個偏僻的宇宙與那個生物系強化的冒險者相遇了。但是呢,他發現,對方已經忘記了從前發生的所有事。本來呢,這個人想報個仇,但是現在這個仇報起來也沒什麼大意思。所以就只好把他結識的所有朋友全殺光,試試讓他重新與自己敵對……好像是個挺無聊的遊戲,但是說實話,親手做起來還是蠻有趣的……你們試過花好幾年的時間慢慢折磨一個人嗎?一點點誘導他踏入混亂、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用藥物誘導他的精神疾病、削弱他的意志、製造各種巧合或非巧合,把他認識的所有人全一個個殺死,一點點抽去他存在的根基……那種感覺……”
“從胃部升起,尖銳的酸澀快感,空虛的毒液注入心室,流遍全身,一點點折磨自己,會上癮的虐待感。”
蘇荊露出犬齒。
“抽去對方生存的力量,從手指到脊椎的酥麻。權力感,操控玩偶帶來的力量感,肆意扭曲他人人生,毀滅他未來所有可能性,咀嚼剩餘的殘渣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