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開始變得無力,只能任由明先雪擺佈。
——從長髮,到指尖,從腳背,到心口,全由這毒蛇遊動了。
在這一刻,狐子七不再是那個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狐狸,而是完全屬於了明先雪。
——這叫狐子七感到害怕,感到高興,感到興奮,感到遲疑。
——這叫明先雪感到高興,感到興奮,感到高興,感到興奮……
說來奇怪,明先雪這輩子,從來對一切都感覺都非常複雜。
他對身邊的一切人或事,都流動著一種複雜得幾近漆黑的感情。
唯獨在狐子七的身上,才能得到這麼純粹乃至極致的感覺——眼前一片明亮的雪白。
而狐子七則恰恰相反。
狐子七對世間萬物都是涇渭分明,喜歡是喜歡,討厭是討厭。
唯獨對明先雪……
他喜歡是真喜歡,討厭也是真討厭。
忍不住想要親近,忍不住想要遠離——兩種感覺居然如此強烈地同時存在著。
這撕裂感,比在明先雪身下猶盛。
“真討厭……”狐子七輕聲嘟囔著,然後沉沉入睡。
夢中,狐子七置身一艘搖晃的船上。
初時只是輕微的晃動,但漸漸地,船身劇烈搖擺,約莫是行駛在洶湧的大海之中。他睜開眼,只見海浪滔天,一浪高過一浪,如同山巒般翻騰不息。
海面破開,一隻巨大的魚躍出水面,張開巨大的口,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
在狐子七驚愕的目光中,那隻大魚猛然俯衝而下,一口將他吞了進去。
狐子七大感窒息,渾身難以動彈,肌膚刻骨地感受著大魚腹中的溼潤。
他掙扎著,試圖從這幽閉的空間中逃脫,但周圍都是滑膩膩的魚腹內壁,找不到任何出口——
“呼啊——”狐子七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
抬眸一看,就見汗水從明先雪身上滴到他的腹部。
狐子七悻悻罵道:“到底誰是禽獸!”
雖如此,狐子七還是忍不住為明先雪此刻風姿目眩神迷。
平日裡,明先雪總是保持著坐臥如松的端莊姿態,行動溫文爾雅,肌膚柔滑如冰,骨骼輕盈,何時見過他如此刻這般賣力模樣?
怕是一萬隻鬼拿刀在背後追著他砍,他也不見得會這樣流汗氣喘吧?
如此想來,狐子七竟比一萬隻鬼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