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周顯點著一盞油燈,等在門口,不多久,就聽到了一陣軋軋的車軲轆聲。
昏暗的燈光下,溪狗駕著牛車,緩緩停到了門前。他身邊那個眼睛賊亮的丫頭卻不在,估計是先回家去了。
“溪狗叔,麻煩你了。”周顯看著溪狗從牛車上搬下一塊塊豬板油,足有五六塊之多,每一塊都有他之前買的那麼大塊。
“不麻煩。”溪狗笑笑,駕著牛車離開了。
周顯把豬板油搬進院子裡,正愁找個地方收藏起來,一個鬼影似的黑影停到了跟前:“小郎君。”
周顯嚇了一跳,待看清是誰後,鬆了一口氣:“符叔,還未睡嗎?”
“郎君叫我來看看,小郎君在做什麼?”符叔看著他腳下的一堆豬板油,幽幽地說道。
“買了一些豬油。”周顯略有些不好意思。
符叔眼睛睜得大大的,這麼多還叫“一些”嗎?“小郎君想吃豬油渣,不用買這許多。”
“我不是吃的。”周顯搖搖頭。
“不吃?”符叔驚訝地看著他。
“我有用處,等做出來,符叔就知道了。”周顯暫時不便解釋。
“已經很晚了,小郎君快去睡吧,我什麼都沒看到。”符叔說完,身影隱入黑暗中。
“謝謝符叔。”周顯知道,這是答應替他保密了,符叔雖然是個莊稼漢,但其實很能保守秘密,並不是一個大嘴巴。
接著又愁了起來,這麼多豬油,放哪裡好呢?
最後只得放到書房裡,因為這大概是老孃唯一不會經常出入的地方,能瞞過她的鼻子和眼睛。
……
第二日一早,周顯鍛鍊過後,繼續出門溜達。
這次不純粹是閒逛,他要找個地方,最好隱蔽一點,也封閉一點,因為在做東西時會散發出很濃的味道,被人聞著味兒就不好了。
走在泥土路上,又遇到了出發去縣城的溪狗,只有他一個人,雙方打過招呼後,溪狗就駕著牛車遠去了。
周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遠遠地見到兩個翩翩少年踱步而來,定睛一看,不正是昨天的小姐和丫鬟嗎?
兩人連衣服都沒換,也許換了,只是顏色一樣,白衫少年是主,藍衫少年是僕。記得白衫少年昨天還介紹了,姓周名應,不用想,肯定是個假名。
“周賢弟。”周應遠遠地招呼起來,讓周顯都不好意思轉身開溜。
“周兄。”周顯眉角跳了跳,賢弟都叫出來了,雖說自己確實比人家小一兩歲的樣子,但只是見過一面而已,這得多自來熟。
“賢弟每日都會來此處嗎?”周應來到跟前,嘴角含笑,拱手為禮,風度翩翩。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周顯也笑著道:“是啊,身體太弱了,每日裡來走一走,可以強健體魄。”話到這裡一頓,問道,“周兄又來討水喝?”
“咳。”周應有些臉紅,不自覺地偏了偏身體,“其實我們也是來強健體魄的。”
這是大瞎話,周顯暗自吐槽,看兩人的穿著打扮,來自萬年縣無疑,鍛鍊身體?從縣城鍛鍊到這裡來?忽悠誰呢。
或許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周應轉開話題,指了指路旁漸漸枯萎的稻禾道:“周賢弟,龍田村這裡,都是這般景象嗎?”
“嗯。”周顯點了點頭,語氣頗有些沉重,“好幾個月不下雨了,能堅持到現在不枯死,已經是農人盡了最大的努力。”
“有沒有想過從別的地方引水來?”周應沉吟了一下問道。
“別的地方?不可能的,附近十里八村都沒有水。原本還有一條溪水流經龍田村,但上游的七星村已經築壩截水,眼下是滴水未見,其實就算放水下來,也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罷了。”周顯沉聲說道,不過幸好已經出現了一絲曙光,那位來歷不凡的老伯要在這裡大興土木,會從開陽河中引水過來,到時候就可以惠澤龍田村了。
“如此說來,今年農人會更加艱辛。”周應語氣也變了,變得有些悲天憫人。
“是啊。”周顯感同身受,看著面前意興闌珊的“周兄”,覺得還是不要聊這種沉重的話題了,“不如我來給周兄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周應一怔,繼而來了興致,“那為兄就洗耳恭聽了。”
“這個故事名為……《畫皮》。”周顯心中邪邪一笑,希望兩位小娘子不要被嚇壞了。
“畫皮?”周應茫然,不明白這是何意,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