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家不能歸,或已無家可歸……
慕容璟的這句話,並不難懂。
蕭九泠的目光,從院子裡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院子裡的女人,還有孩子,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都是怯怯的,不敢直視。
當今世道,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
無論她們是家破人亡後,才被嚴三抓到莊子裡,又或是被家人賣了,還是被拐到此地的女子,她們都回不去了。
因為,回去的路,是一條必死之路。
迎接他們的不是親人的淚水,而是要守護貞潔的沉塘。
可是,憑什麼呢?
這一切的錯,並不在她們!
她們明明才是被害得最慘的那一個……
蕭九泠雙唇緊抿,拳握著手,這些女子的遭遇,讓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啊!不好了,阿芳上吊了!”
房間裡,突然發出一個驚慌失措的喊聲,打破了院子中的沉默。
“阿勝。”慕容璟反應最快,他話音一落,阿勝的身影就瞧不見了。
蕭九泠也緊張起來。“我們快過去看看。”
慕容璟頷首。
剛走了兩步,蕭九泠又突然停下,轉身吩咐:“白露,你快坐馬車回城去請大夫過來。青芍,你看好他們,莫要讓他們亂了。”
“是,小姐。”
“是,少夫人。”
兩個丫鬟分頭行事,白露以最快速度衝出了門。青芍則擋在了那些也想過去看看的女子和孩子面前。
“大家都別急,我們少將軍和少夫人已經過去看了,人肯定沒事,你們這麼多人都擠過去不僅救不了人,還會耽誤事。”
青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蕭九泠顧不上感慨青芍長大了,急匆匆地跟上慕容璟,進了後院一間廂房。
他們進了廂房時,阿勝已經把自縊的少女救了下來。
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個哭得不行的女子。
剛才,應該就是她最先發現,才叫了那麼一聲。
“如何?”蕭九泠看向被阿勝放回竹床上的少女。
阿勝收回手,轉身回覆:“人沒事,至於有沒有受傷,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人沒事就好。
蕭九泠鬆了口氣。
“既如此,我們就先出去了。”慕容璟說的我們,是指他和阿勝。
他們畢竟是男子,不方便就留,且也擔心刺激到那要自縊的女子。
蕭九泠點了點頭。
在慕容璟和阿勝離開後,蕭九泠才走向竹床。
床上的女子依舊閉著雙眼,在她脖子上有一道深色的勒痕。
剛才用來自縊的繩子,被阿勝斬斷了,還在地上。
女子長得很秀美,若是沒有出這件事,她本應該是在家中待嫁,尋一個如意郎君的。
蕭九泠想。
那哭著的女子不知何時也不哭了,小心翼翼地走到竹床便,擔憂地看著床上的人。
“你們認識?”蕭九泠突然開口。
床邊的女子受了一驚,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蕭九泠是在對她說話。
她怯怯地點了點頭。“我和阿芳都是同村人。”
原來是同鄉。
“你們是怎麼……”蕭九泠本想問她們是怎麼進的莊子。
可是又覺得,這麼問實在是有些冷漠。
這些女子剛從狼窩出來,肯定也被官府裡的人詢問了一遍,她此時再問,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蕭九泠本打算放棄,沒想到那女子卻自己說了出來。
“您是跟慕容少將軍來的,肯定也是好人。您想問,我們是怎麼到那個魔窟裡的嗎?我可以告訴您。”
蕭九泠苦笑。
她的陪嫁莊子,成為了別人口中的魔窟。
偏偏,她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甚至,就在剛剛,女子說了這句話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名義上算是那個莊子的主人,恐怕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了。
女子看向床上的少女,“我叫秀娘,阿芳是我同鄉,我們都是安西府杜家村的人。”
“安西府?那裡離這裡可有上百里。”蕭九泠轉念間,就猜到她們是怎麼來到臨南府的了。
果然,秀娘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三個月前,我們約好了一起到縣上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