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00:45。
夜色更加深沉了,狂歡的人群早就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四散而去。
只有一些精力旺盛的年輕人餘興未了,仍在冷風習習的大街上徘徊著,興致勃勃地談論著跨年的盛景,以及那枚持久燃放、驚豔了整個兒夜空的煙花。
“哎,快看那哥們兒,夠拼的嘿!大半夜就出來送外賣了。”一個小青年捅了捅同伴,指著大街上的一道黃色身影說道。
同伴看了一眼,不由同情的搖了搖頭:“生活不易啊!你看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得收到多少個差評才會被打擊成這樣啊?”
洛子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酒店的,也不知道現在要去哪裡。
此刻,他正渾渾噩噩的騎著小電驢,雙目無神,表情僵硬,宛如一具行屍走肉,漫無目的地穿行在冷清的街頭。
心已死,人還在,形單影隻,魂飛天外。
此刻,洛子銘滿腦子迴盪的,只有柳菲菲的那句決絕的誅心之言:
“你我再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二十年的情感羈絆,就此一刀兩斷!
可笑人家在酒店鏖戰通宵的時候,那求偶的玫瑰花束還是自己親手送過去的!
心痛到無法呼吸!
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去……
“嘎吱!”
突然,一道響亮的剎車聲在洛子銘面前響起,刺目的汽車燈光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瞬間魂魄歸位,清醒了過來。
洛子銘這才發現,自己的小電驢不知何時竟然駛上了機動車道,而且還是逆行,就差一米的距離,就要和對向行駛而來的越野車迎面相撞,進行一次看看誰頭更鐵的親密接觸。
“你特麼找死啊!”
越野車司機開啟車窗探出腦袋,張口就是一連串含媽量極高的芬芳問候,憤怒地衝著洛子銘懟臉開大。
洛子銘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這事的責任完全在自己身上,也不敢還嘴,急忙把小電驢騎到旁邊,給越野車讓開了道路。
“窮批!還想碰我瓷兒!”
越野車司機縮回腦袋,憤憤不平地給洛子銘下了一個不堪的評語。
正在他準備掛擋起步的時候,前方的視野中卻突然鬼魅般的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速度極快,猶如一條黑色的閃電,幾乎在司機發現的同時,便已經以一種一往無前地氣勢,猛地撞到了越野車的正前方。
“咣!”
劇烈的碰撞爆發出一聲巨響,在寂靜的街道上遠遠傳開。
司機渾身猛地一顫。他甚至能感覺到,在如此猛烈的撞擊下,沉重的越野車都不受控制地向後挪移了一段距離。
他趕緊下車,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卻讓他雙腳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只見越野車前方的路面上,一個皮開肉綻、骨斷筋折的人正仰躺在一灘血泊之中,口中噴吐著血沫,不停地抽搐著。
目睹了撞擊全過程的洛子銘也是一陣後怕。
幸好剛才挪開了,再晚個十幾秒的話,被撞的就是自己了。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人奔跑的速度怎麼可能這麼快?竟然能把越野車撞成這樣?
這時,司機已經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洛子銘,全然沒有了剛才罵人時的囂張氣焰,用近乎哀求的語氣結結巴巴地說道:“兄、兄、兄弟,你可……可得給我作證啊!是……是他撞的我,可不是我撞的他……”
洛子銘白了司機一眼:“趕緊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
司機這才醒悟過來,顫抖著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趁著司機打電話的功夫,洛子銘快步走到傷者面前,想要先給對方採取一些急救措施。
可剛一靠近,他就知道,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那人沒救了。
他的整個身軀已經成了一堆破爛的血肉,只勉強保持著人的形態,雖然還在緩緩抽搐著,卻也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明顯支撐不了多久了。
洛子銘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車禍現場,觸目驚心的畫面和充斥鼻腔的血腥氣息,讓他難以遏制地產生了強烈的嘔吐慾望。
他下意識地想要離開這裡,卻突然發現那人嚴重變形的腦袋上,一雙凸出來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嘴唇微微顫動著,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洛子銘遲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