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楊依依又擔心地看著晉昭那一頭花白的頭花，關切問:“陛下，您的頭髮……？”

晉昭低頭，看了眼散下來的頭髮，隨後渾不在意地笑笑，“無事。”

無非是心與愛人一同死去，徒留下一具行屍走肉之軀。

楊依依還想再說什麼，晉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輕聲道:“依依，進去吧。”

楊依依一頓，點頭，“然。”

她伸手去扶著晉昭，進殿後，宮人立即蜂擁上來，為兩位主子更衣取暖。

換了身衣服，晉昭與楊依依坐在火爐旁。

楊依依看著男人俊美憂鬱的面容，淺淺一笑，向晉昭撒嬌道:“陛下，您可知，當妾身得知您吐血昏倒時有多擔心啊，哎，穀雨驚蟄也是的，死活不肯讓妾身見您一面，妾室又非是什麼惡人，只是關心您而已，他們卻攔著不肯放人……”

“哦，是嗎？”晉昭面上沒什麼表情，“穀雨驚蟄也太不懂事了。”

“陛下！”穀雨聽後立馬跪下，“陛下，奴只是為保您的安全……”

楊依依聽到此言，立馬不樂意了，怒道:“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害了陛下不成？！”

穀雨辯解，“四皇子夭亡太過突然，奴是怕有惡人混進皇宮，要謀害陛下，因而才不敢讓任何人探視……”

穀雨提到四皇子的死，楊依依臉上一僵，明顯心虛了瞬，但她很快調整好心態，道:“這怎麼可能，四皇子不就是貪玩落入冰湖嗎？難道這是人為？天吶！真的假的，誰這般大膽，敢謀害皇嗣？！”

楊依依臉上的表情太過誇張，晉昭輕輕笑了，道:“穀雨雖憂不無道理，依依就饒了他們這回。”

楊依依現正心虛著呢，自然不會再過多追究，點頭道，“都聽陛下的。”

反正不止她不能進，皇后也不能進，此事並非僅針對她一人，這麼一想，楊依依心裡好受多了。

她又問晉昭:“陛下，那你身子如何了？”

身子如何了？

晉昭一默。

自然是油盡燈枯了。

晉昭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沒了生氣，如今全靠為娉兒和孩子復仇而活著。

但這些，他並不想與楊依依說，只道:“好好養養，想來沒多久便恢復了。”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是一時傷心過度罷了。”晉昭隨意道。

傷心過度？傷心到吐血嗎？

楊依依心裡難言的痛苦，既羨慕晉昭對洛沁的深情，也嫉恨這份深情。

楊依依挨著他，小心翼翼問:“陛下，可要去看……呃，看看洛貴人……？”

聽到楊依依提起洛沁，晉昭心中猛然間又噴湧著仇恨，猶如牢籠裡的兇獸般咆哮著，嘶吼著，恨不得要突破理智的牢籠，衝出來狠狠撕碎面前之人！

他忍下心口的劇痛，“不……不必了……”

他不敢去看洛沁的死狀，甚至想都不敢想，他怕自己真的瘋了。

耳邊一遍遍迴盪著洛沁恨他的話，夢裡洛沁拿著刀狠心捅向他胸口……

娉兒她，一定不想見到他的……

恨痛苦，恨殘忍，可事實就是如此，他沒保護好堯兒，也拆散了她與謝大郎，娉兒是該恨他的……

楊依依一直觀察著他，見晉昭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她心下一驚，隨後閉嘴，沒再提洛沁的事，轉頭道:“那陛下要好好休養，皇兒們都小，大晉需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