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不堪的小屋裡,光線昏暗,瀰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
婦人蕪娘靜靜地坐在床邊,她的手顫抖地撫摸著臉上濡溼的鮮血,但此刻她竟然感受不到絲毫疼痛,內心反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喜悅。
多年來,積鬱在心底的心病,就像一根無情的繩索,緊緊地勒住她的心房,日復一日地折磨著她。然而今天,這根繩索終於鬆動了,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
蕪娘只見過洛女郎一次,但她卻堅信這位美麗的女子就是她一直苦苦尋覓的那個孩子。原因無他,正是那雙眼睛——那位洛女郎的眼眸與她那薄情寡義的生父簡直如出一轍!
僅僅是這一眼,便勾起了蕪娘無數的往日回憶……
在昏暗的小木屋內,蕪娘艱難地站起身來,蹣跚著走向屋角。她翻弄著周圍的雜物,發出一陣陣噼裡啪啦的聲響。
經過一番努力,她終於在一個箱子底下找到了一塊紅色的布帛。這塊布帛有些陳舊,上面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虎頭,顯然是給嬰兒使用的襁褓。
蕪娘輕柔地摩挲著這片已經褪色的紅布襁褓,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
她彷彿看到了當年年輕的自己,那時的她也是荊州一帶頗有名氣的歌姬,她的歌聲婉轉悠揚,如同天籟一般動聽,她的舞蹈每一個舞的瞬間,都猶如一幅流動的畫卷,將優雅與力量完美結合。
她的美麗容貌,如同盛開的花朵,嬌豔欲滴。每一次她登臺演出,臺下總是座無虛席,郎君們如痴如醉地聽著她的歌聲,觀她靈動的舞曲,為她的美麗和才華所傾倒。
因而也曾有過無數追慕者,這些人如過江之鯽般絡繹不絕。
但這些追慕她的郎君也僅僅只是痴迷於她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欲贖回家中做個賤妾罷了,從未有人真正瞭解過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和感受。
然,命運總是充滿戲劇性的轉折。就在她幾乎對愛情失去信心,以為此生就此度過的時候,她遇見了周郎——一個寒門庶族子。
周郎生得頗為俊朗,劍眉星目,面如冠玉,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彷彿蘊含著無盡的深情。每每週郎望向她時,蕪娘都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周郎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蕪孃的愛意,並鄭重承諾道:“周某願娶你為妻,今生今世,不離不棄,絕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他說得斬釘截鐵,眼中滿是真摯而濃烈的情意。
這是蕪娘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堅定地想要娶自己,而且還是一個家境寬裕的庶族。她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動與喜悅,但理智卻告訴她,這一切可能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終究會醒來。
於是,她婉言拒絕了周郎。
可週郎並未因此氣餒,反而愈發執著。
他堅持每日前來探望蕪娘,送上各種貼心的小禮物,邀請她一同出門踏青賞景。
哪怕蕪娘屢次三番地回絕,他依然鍥而不捨,用自己的行動詮釋著對蕪孃的深情厚意。
在日復一日的時光裡,周郎對蕪娘毫不掩飾地展開了大膽熱烈的追求和示愛。
漸漸地,蕪娘那顆曾經冷漠的心開始融化,最終被周郎真摯的情感所打動。
當看到蕪娘點頭答應時,周郎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般手舞足蹈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了自己大半的積蓄,將蕪娘從苦難中救贖出來。
那個時候,蕪娘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了。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當她來到周郎家中後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周郎揹著父兄私自所為。
周郎的父兄得知蕪孃的真實身份後,態度異常堅決,絕不允許蕪娘踏入周家的大門一步。
周家如今已經沒落,祖上幾代也就出過一個八品官員。在這個時代,沒有深厚的背景,想要透過選官進入仕途可謂是難如登天。而在現行的選舉制度下,家世背景往往是首要考量因素,其次才是個人的品德和才能。
周家擔心周郎迎娶一個奴籍出身的女子,不僅會損害自己的聲譽,還可能連累家中。
一個奴籍歌姬,做賤妾他們都不同意,更遑論娶為妻。
因此,他們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那時的周郎正是風華正茂、年輕氣盛的時候,家中的反對不僅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叛逆和堅持。
他堅信自己與蕪娘之間的愛情是純真且美好的,絕對不會因為世間俗人的偏見而有所動搖。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