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言給自家郎君斟來一杯熱茶,遞到謝筠眼前,“郎君可是昨夜未休息好?”
“或許吧……”謝筠呢喃道,順手接過瓷盞茶具。
其實應該不是,問題或許出在那洛氏女郎身上,若不然怎可能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自己就頭疼欲裂,直接痛昏,昏迷後又做了那麼奇奇怪怪的夢……太詭異了……
謝筠持茶蓋輕輕颳走橙黃茶水上的浮沫,啟唇抿了一口後放下,抬眸問:“我昏睡了多久了?”
勿言作答:“回郎君,你昏迷了半晌了,眼下學堂那邊已散學用午膳了。”
“那便算了,下午再去。”
“別,郎君要不今兒就不去了吧,先將身體休養好……”
“無妨,睡一覺,好多了。”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與那洛氏女郎有關……
……
下午學堂上,謝綺挨著洛沁,滿眼含笑,問:“洛表妹,今兒早上的課,你可有跟得上?”
洛沁嬌嬌點頭,“多謝三表兄關心,阿沁都能聽得懂的,若有不懂的地方,還請勞煩謝三表兄解惑了。”
“當然當然,樂意之至!”謝綺咧唇一笑。
此時,有人道了句,“謝大郎來了!”
聞言,諸郎君女郎看向門口處。
謝筠一身碧青色大袖衫,襟邊繡了祥雲紋,腰間掛了塊通體瑩白水潤的麒麟玉佩,墨髮梳攏到頭頂,戴銀色鑲藍寶石發冠,橫插一支雲紋銀簪,鬢邊垂下兩條白色長纓。
當這風度翩翩的郎君邁入課堂時,所有人齊齊看向他,心中皆忍不住嘆:謝家大郎君真是好顏色!
真可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挨著謝綺跪坐的洛沁,目光也忍不住落到這俊朗如天邊皓月的男子身上。
沒辦法,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往那一站,鶴立雞群,龍姿鳳章,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今兒早上他突然暈過去,在一陣驚慌之中,洛沁沒來得及欣賞他的風姿。
如今仔細一看,真不愧是建康四大美男之首,比之晉昭有過之無不及。
晉昭屬於矜貴風雅,這謝筠他比晉昭氣質更冷冽些,屬於高冷清傲款,晉昭風流倜儻,謝筠沉穩高雅。
謝筠進入學堂之後,目光不動聲色掃過三堂弟身邊的嬌俏女郎。
現今仔細一看,這女郎屬實美得驚心動魄,氣質也是典雅出塵,但也不至於將他美暈吧?
今兒早上到底怎麼回事?
這女郎身上定有玄機!
周邊的其他郎君女郎都來向謝筠問安,謝筠皆一一點頭示意,而後一撩袍擺,瀟灑落坐到自己榻席上。
謝筠淡定自若地整理自己案几上的書卷,心中卻疑惑,方才看了那女郎後,卻沒有什麼奇怪的畫面閃過腦海,頭也不見疼,難道不是她?難不成今早只是意外?
先按兵不動,再去試探一番。
洛沁掃了謝筠幾眼,規規矩矩坐好,等待著夫子的到來。
很快,一把鬍鬚的夫子手持課本漫步入學堂。
夫子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與洛沁的父親差不多大的年紀,也是建康有名的學者名士,姓蕭名槐,字明之,號逍遙子。
蕭槐下巴上留著一把花白的山羊鬍,時不時捻一把,灰白的長髮用黑色頭巾包裹,穿黯色直袖上衣下裳,腰間佩戴香囊。
他先是看向底下端正跪坐好的謝筠,關懷了幾句他的身體,而後開始講課。
課堂上,洛沁聽得認真,筆記都寫滿了的,就是吧,她仍是用不太習慣毛筆,改日搞一個硬筆出來,方便趕字。
夫子拿著課本來來回回踱步在學子榻席間,當走到洛沁身邊時,他停下腳步,俯身捱過去細細瞧了陣,見其果真是認認真真在寫筆記,這才滿意離開。
甚好,不是在裝模作樣,孺子可教。
夫子講解完一篇文章,佈置了抄寫十遍的課業,剩下的時間是學子們的自習時間,可以練字,可以背誦,明日一早,夫子來抽查。
洛沁的位置靠近窗戶,暖意洋洋的春陽穿過敞開的窗屜斜射進來,一半照射在嬌小的女郎身上,金色光輝暈染在她捲翹的眼睫上,落下一片陰翳,肌膚在金陽之下更加雪白,唇瓣殷紅,彷彿一個熟透的紅櫻桃。
小女郎跪得筆直,手持漆金狼毫,露出一截瑩白皓腕,玉指纖纖帶動筆桿,筆墨舞動間,好似一幅靜美嫻雅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