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記住了,無論是否尋到他,天黑前必須回到這裡,明白了麼?”
“諾!”工匠們齊聲領命。
西院,雨勢已歇,劉忠奇倒在雨水裡渾身溼透,身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殆盡,只剩泡白的傷口赫然佈滿身軀。他臉色蒼白至極,掛滿水珠,雙眼微闔,從胸腔裡撥出一口氣,總算撿回了半條命。
尚未睜眼,耳中便充斥著軍漢的砍殺聲、凌亂的腳步聲,和女子悽慘哭喊聲。劉忠奇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勉強坐起,眼前一幕恍如人間地獄:院中橫七豎八倒著被殺的胡女,有的早已氣絕,死得口眼不閉;有的還有一口氣,尚在死命掙扎;有的身首異處,頭顱滾落遠處,臉上定格著驚恐。
遠處,軍漢們像是發了瘋一般,正在追殺四處逃竄的胡女,手中長刀毫不猶豫砍向手無寸鐵的她們。
昔日有多寵愛,如今就有多殘暴。
劉忠奇身邊坐著與他相好的胡女。那女子全身上下血跡斑斑,身上多處在流血,看樣子是數次死裡逃生,一心要守著劉忠奇醒來。看著她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劉忠奇只覺得那是一條條昂首吐信的毒蛇,張牙舞爪要將自己吞沒。
那胡女臉白似紙,已經奄奄一息。見劉忠奇醒來,她再支撐不住,猛地嘔了一口血,捂著胸口滿眼悽惶地望著劉忠奇,臉上掛著淚,哭道:“將軍……你終於醒了……”
劉忠奇連忙撐著滿身傷艱難挪過去將她抱在懷裡,看著她身上的血洞,隱隱可見腸子要流出來了。劉忠奇鼻頭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倉皇地顫抖著手,卻不知要先按哪個傷口。
那胡女被劉忠奇抱著,臉上浮現一抹慘白的笑,又湧出一口血,將下巴全都染紅了。她躺在劉忠奇懷裡,顫抖血紅的手輕輕撫摸了下劉忠奇的臉頰,哀哀欲絕道:“將軍,我活不成了……你好好活著……別忘了我……”
看著鮮血從她嘴裡不斷湧出,劉忠奇驚恐不已抱著她聲嘶力竭哭喊道:“不要!”這是他的女人,儘管遭葉長洲和欒清平不齒,但劉忠奇心中依然認定此生唯有她。不管她之前是什麼人,現在她就是劉忠奇的妻。
那胡女帶淚的眼睛不捨望著他,手慢慢軟了下去,蒼白的臉凝著萬般不捨。劉忠奇看著懷中漸漸失去生命的身軀,哭得撕心裂肺。
陰雲密佈,蒼穹滾墨,狂風嗚咽著、撕扯著,以摧毀萬物的凌厲掃蕩著,卻吹不散風裡的血腥殺戮和悽然欲絕。
當欒清平再次踏足西院,大屠殺已結束。胡女的屍身高高摞在院中,士兵們將屍身澆上火油,一把火將屍身燒了。熊熊燃燒的大火瞬間將胡女屍身吞噬,隨著火焰噼啪爆響,這西院過往的荒誕淫丨亂也隨之燒了個乾淨。
士兵們望著竄天而上的火焰,神情不一。有的不捨胡女,尚在難過地抹淚;有的只是將胡女當做消遣,神情麻木地望著屍體燃燒;再冷漠無情些的,已在和身邊人有說有笑了。
這些女子被控制著身不由己,以身為刀趕赴戰場,卻最終戰敗身死。她們中最成功的那一刀,非劉忠奇懷裡的胡女莫屬。她不僅成功俘獲大盛皇家御衛的心,將鋼鐵漢子徹底變成繞指柔,臨死還在劉忠奇心裡成功留下自己的影子。從今以後,這漢子心中,她便是無人可及的之人。
欒清平踏足西院的瞬間,士兵們立即排佇列陣,個個站得筆挺,再無半分傲慢不敬。欒清平鐵青著臉走過去,審視著肅穆而立計程車兵們,眼神冷厲至極。
隨即,他將目光移至士兵們身後熊熊燃燒的胡女屍堆,輕蔑之色一閃而過。他揹著手慢慢踱步,一一掃過士兵們,士兵們紛紛地頭,不敢與他對視,表示萬分服從。
劉忠奇跌坐在一旁,似壓根沒看見欒清平進來,只是痴痴地抱著早已涼透的胡女屍身,雙眼失神。士兵們曾試圖從他手中搶奪屍體,但劉忠奇將那胡女抱得緊,士兵們又不敢強與他對抗,只得作罷。
欒清平看到劉忠奇的瞬間,暗自嘆了一口氣,陰沉著臉揮手對士兵們道:“各小隊去整頓軍務,稍後本將要檢閱!”
“諾!”士兵們齊聲應道,隨即散去。
欒清平慢慢走到劉忠奇面前,冷眼看著他那副悲傷至極,半死不活的樣子,冷哼一聲道:“呵!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種。怎麼,人都死了還捨不得放手?難不成她還能活過來?”
劉忠奇像是沒聽到欒清平的挖苦,抱著胡女屍身眼神呆滯,似自己的靈魂也跟著胡女去了,剩下的只是軀殼而已。
欒清平見他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眼裡暴起怒火,突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