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丈遠處,遙遙看著他們喜極而泣,看著他們久別重逢,看著他們失而復得,卻沒有上前湊那一份熱鬧。
薛凌雲被人簇擁著,伺候著,滿臉堆笑,一雙眼睛卻越過人群搜尋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終於,他看到了遠處的葉長洲,溼濡的眼睛便熱切地追隨著葉長洲的身影,再也沒離開過。
宴澤禹不嫌髒地一把抱住薛凌雲,熱淚盈眶捶打著他背:“景純,你這次真的嚇死我了。走,兄弟們給你安排接風酒!”
說著就要拉著他走。薛宓一把抓住薛凌雲胳膊,沒好氣對宴澤禹道:“澤禹莫胡鬧,長姐在家等著景純,他需得先回家。”
宴澤禹尷尬一笑,連忙道:“是是,宓姐姐說的是。”回頭拍了拍薛凌雲肩膀,“你小子害我們好一頓擔心,回頭得好好罰你幾杯。”
薛凌雲瞥了遠處葉長洲一眼,笑道:“勞兄弟們擔心,凌雲回頭自罰三杯!”
見薛凌雲總算無事,葉長洲朗聲道:“既然世子無恙,孫大人孫夫人,本王告辭。”說完就要走。
薛凌雲連忙推開薛宓等人,衝葉長洲喊道:“昭郡王留步!”
孫振武小聲在他耳邊提醒道:“這次你能安然無恙,全靠昭郡王不辭勞苦查案,你可得好好感謝他。”
“我知道。”薛凌雲低聲道。
他雙手攏著薛宓給他的衣袍,蒼白的臉頰還有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慢慢走到葉長洲面前,一雙深邃的眼睛溫柔地看著他。
寒風呼嘯,紅日越過重山疊嶂,將熱切的光灑向人間。高牆掩映,紅梅樹下,薛凌雲看著眼前略有些憔悴的人,他又瘦了許多,小臉巴掌大,下巴尖尖。以前只覺他那般好看,驚才絕豔,如今更添柔和可親,楚楚惹人憐愛。
兩人相對而立,久久凝視,雖無話,但默然中已不知交換了多少次眼神。如今兩人再不需任何語言,便知對方想要說什麼。
葉長洲做到了,於薛家觸怒天威的危難時刻挺身相救,終將薛凌雲從天牢裡安然無恙撈出來。
“薛凌雲,叩謝昭郡王大恩。”薛凌雲抱拳,半跪在葉長洲面前,誠摯熱切。從出生到現在,從未如此誠摯。
葉長洲望著他頭頂,衣袖下雙手微蜷,想要伸手將他扶起,猶豫了下又縮回,笑得有幾分心酸:“世子客氣,如今沉冤昭雪,恭喜。”
薛凌雲抬頭望著他,葉長洲俊美無雙的面龐在日頭照耀下,整個人瑩潤髮光,如金似玉。他微微一笑,起身又認真凝視著葉長洲。
那邊,薛宓等人看著二人,眼睛都沒眨一下。眾目睽睽之下,葉長洲心虛,怕別人看出兩人的端倪,躲閃著薛凌雲熱切的目光,不自在地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嗯……那個……世子回府吧……本王也要走了。”
薛凌雲見他倉惶而走,楊不易和御衛也隨著他離去。薛凌雲心情舒暢,在葉長洲身後大喊:“昭郡王等等,我回府剛好與昭郡王同路,不如一起同行呀……”
薛宓見他屁顛屁顛就跟著葉長洲跑了,搖頭笑了下,與孫振武跟上去。薛凌雲要先回府,宴澤禹等人不好跟去,只得遠遠衝薛凌雲道:“景純,我們明夜在月牙巷酒樓給你接風,一定要來啊!”
遙遙見薛凌雲回頭衝他們比了個“明瞭”的手勢,宴澤禹等人才笑著散了去。
葉長洲和薛凌雲並肩走在回航船山的路上,薛宓等人跟在後面。薛宓兩口子還在鬧彆扭,孫振武好話說盡,薛宓就是不理他。楊不易看著兩口子吵架,也不敢勸,只是捂嘴偷笑。
今日元宵節,街上掛滿紅燈籠,只等入夜便點上,想必會十分熱鬧。薛凌雲背手信步而走,輕聲道:“想不到我薛凌雲螳螂捕蟬,有人卻黃雀在後。”自嘲一笑,“這一跤,摔得可真夠慘痛。”
葉長洲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就好,往後可要收斂一下你那狗脾氣。”低頭看路,小聲道,“你府上那姓伍的千夫長不要留了,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處理乾淨。”
薛凌雲嗤笑,抬頭看了一眼耀眼的太陽:“其實我並不想要他命。他不過聽命行事,何其無辜。”
“無辜?活在這世上,沒有誰真正無辜。”葉長洲偏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他做得了珩親王的心腹,便要受心腹該承擔的東西,包括去死。因果報應,天理迴圈而已。”
薛凌雲看著他,這人的臉白淨俊俏,內心卻冷硬。薛凌雲隨即想到葉長洲的性格,釋然一笑:“是了,你說得沒錯。與你相比,倒是顯得我婦人之仁。”
葉長洲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