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的面容比那救苦救難的觀世音還要慈祥。
“嗚嗚嗚嗚……皇后娘娘……不,姨母……”薛文博感激涕零地哭起來,跪在袁氏面前一邊抹淚一邊道,“孩兒一直未能得見姨母,今日見到,孩兒真是……真是……”
太子躲在清輝殿的屏風後聽得直皺眉。還有幾個時辰就要舉大事了,他本想在這之前還能睡兩個時辰,沒想到這薛文博卻突然闖宮門。自己好不容易起身來,卻要聽薛文博這樣吱吱嗚嗚地哭。
袁氏微微一笑,也沒有多大耐心陪薛文博演戲,便道:“文博,你有何事要面見太子?跟本宮說,也一樣。”
被皇后這樣慈藹地對待,薛文博激動得心潮澎湃,內心深處更認為薛其鋼謀逆的做法是錯誤的,他要為太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太子鞍前馬後立功勞。一想到此,薛文博便奮力朝皇后爬去,激動地抬起頭望著袁氏:“姨母,大事不好了!我父王受人蠱惑,要造反!他已經把府外的守衛全部控制住了!孩兒趁他們不注意,這才偷跑出來向姨母稟報!”
“什麼?!”袁氏大驚,下意識看了一眼屏風後。
果然,太子一聽就忍不住了,猛地從屏風後衝出來衝薛文博厲聲質問:“你說什麼?!”
薛文博被葉伯崇嚇了一跳,怯生生地看著他,隨即眼尖地發現他身上的衣衫是太子制式,嚇得連忙衝他磕頭:“拜見太子殿下!”
葉伯崇沒有袁氏的城府,也沒有那耐心跟薛文博周旋,衝過去一把抓住薛文博的衣領將他拎起來,寒聲問道:“把你知道的統統告訴孤,否則孤立即將你碎屍萬段!”說完狠狠將薛文博往地上一推。
薛文博猛地被提起,又被摔到地上,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跪下顫聲道:“太子殿下,事情是這樣的……”
接下來,薛文博便將偷聽到的薛其鋼、左思勤、李震嶽三人的對話原原本本告訴了袁氏母子。袁氏母子聽完,兩人相視一看,一個眼中蘊著驚恐,一個則閃爍著狠厲。
“母、母后,怎麼辦?”聽到葉政廷居然佈下這麼大一個局,且幾乎無懈可擊,葉伯崇嚇得六神無主,慌亂中下意識去抓袁氏的以袖,“他、他賜下御令天符,我們、我們完了……”
“住口!”袁氏厲聲喝道,“啪!”一巴掌扇到葉伯崇臉上,低聲厲喝,“太子你清醒點,注意你的言辭!”
葉伯崇嚇慌了,被袁氏一巴掌扇在臉上,熱辣疼痛立即換回心智,這才環視四周:宮人和薛文博都在驚詫地看著自己,而自己方才完全失了儲君的風度。他立即整了下衣衫,雖還是恐懼,但表面上看起來不那麼慌了。
袁氏一臉冷厲走到薛文博面前,道:“你冒著這麼大風險來告訴本宮和太子,本宮該怎麼獎賞你?”
薛文博在太子的威嚴之下,心中恐懼如同被巨石壓頂,幾欲窒息。但當袁氏提及獎賞,他內心的恐懼被一股莫名的勇氣所替代,又找回了些許的底氣。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儘量穩定自己的聲音,恭敬地回應道:“孩兒不敢奢求任何豐厚的獎賞,只求能一心一意地為太子殿下盡忠。倘若此次太子殿下能夠平定叛亂,順利登基,倘若能賜孩兒一官半職,讓孩兒能為朝廷效力,那便是孩兒此生最大的榮幸。”
葉伯崇冷眼旁觀,內心極度瞧不上薛文博這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但面上仍維持著太子的威嚴,淡淡地道:“你既然能為孤效命,那便是孤的忠臣。孤自然會根據你的表現,給予你應得的獎賞。”
薛文博聞言,心中大喜,暗自鬆了一口氣,心道:太子雖然表面冷酷,但畢竟是儲君,定是能賞罰分明的。於是他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姨母,太子殿下,我父王此次是被奸人蠱惑,他其實一直對大盛忠心耿耿。我實在不忍心見他一世的功名毀於一旦。所以我才決定冒險前來檢舉。希望姨母和太子殿下能夠明察秋毫,不要牽連到整個煜王府。若真要降罪,那就請降罪於景純那廝!若非他從中作梗,我父王絕不會如此糊塗。”
他為了邀功請賞,竟置整個煜王府於水深火熱之中,不顧家族的安危與榮譽。在危機臨頭之際,他試圖以保全煜王府為幌子,卻暗中企圖將薛凌雲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袁氏審視著眼前涉世未深的薛文博,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暗自嘆息,同為薛其鋼的血脈,薛湘楠姐弟皆是人中龍鳳,怎麼到薛文博這裡,卻如此自私愚蠢?他整個人都與薛家一貫家風格格不入,若不是知曉內情,袁氏幾乎要懷疑此人是否為薛其鋼的種。
袁氏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緩緩點頭對薛文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