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他曾經的磨難,所以無論於公於私,他都必須瞞著你。”
薛凌雲低垂著頭,肩背微微聳動,戰火陰謀中千錘百煉出來的鋼鐵般的漢子,此刻卻像易碎的琉璃。他捂著臉哭得無聲,卻那般悲愴。
“景純,殿下已不是雁鳴城雨夜街頭倉皇無措的小殿下了;更不是暖閣裡用趙婆婆教的閨中女子手段拿捏你的小兒郎了。”童若謙蹲下來,將手輕輕放在他肩膀上,“他是一位真正的王者了,手握重兵獨霸一方,自然該有王者的取捨。”
薛凌雲抬頭,紅著眼睛不解地看著童若謙,顫抖著,囁嚅著:“所以,他不再需要我了,是嗎?”
童若謙微微一笑,看著那雙微紅的眼睛道:“怎麼會不需要?只是你要接受他的改變,別再想著他會像以往那樣事事依賴你,他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你可以將他護在身後一輩子。既是要揹負青天圖南翱翔的大鵬,又怎會被人藏在身後?”
茫然將視線挪向一旁,腦中反覆咀嚼著童若謙這句話,薛凌雲沒再說話。童若謙緩緩站起來道:“你和殿下的事,我會幫你瞞著郡主。”說完,他轉身緩緩走了。
火攻翠枝山
薛凌雲渾渾噩噩不知在樹下蹲了多久,直到感覺雙腿發麻,才緩緩站起來。雙腿像許多螞蟻在爬,站起來竟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他乾脆扶著石桌就著石凳坐下來,皺眉揉著雙腿,心裡反覆思量童若謙的話,一股難以消散的難受瀰漫心頭:葉長洲已經是獨霸一方的霸主了,喚了許久的小十六,或許以後便不能這樣喚他了。那自己和他這段不能為人知的關係呢?是不是也要就此斷掉?
一個堂堂的帝皇,卻與自己的重臣有如此苟且的關係,若被人知道了,朝堂上下會怎麼看他?他那般注重顏面,又如何能忍受朝堂上下對他的指指點點?
可是就此斷了,還不如讓他賞一瓶毒藥,讓自己去死。
渾渾噩噩胡思亂想,待腿上的麻癢退了些,薛凌雲緩緩往外走。剛走到院門口,和楊不易迎頭撞了個滿懷。
楊不易慌慌張張被薛凌雲撞得一屁股跌倒在地,齜牙咧嘴剛要開口罵,見是薛凌雲,張著的嘴竟然一癟,委屈地道:“公子,殿下他獨自帶兵出去了,他不帶我去!”
薛凌雲滿腹的愁思被楊不易一句話嚇得煙消雲散,臉瞬間煞白:“你說什麼?”
楊不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著站起來道:“殿下收到覃兆海的密信,覃兆海在信中說要接受殿下的招安,但他有條件,就是要殿下去翠枝山頂接受他的招安。如果殿下不去,就說明殿下那招安令是騙人的。殿下看完信,竟真的帶兵去了,可他不帶我!”
“什麼?”薛凌雲大驚失色,腦子幾乎轉不過來,第一直覺便是:那是個陷阱,覃兆海挖了個坑,騙葉長洲去跳。
薛凌雲心似有火燒,轉身朝外狂奔,邊奔跑邊高喊:“快!召集火器營,立即隨我追殿下!”
楊不易邁開兩條腿奮力追趕薛凌雲,邊跑邊喊:“我也要去!帶上我!”
五百名火器營精銳不到一刻鐘便集結完畢,一個個全副盔甲,身背黑色火器,胯下戰馬躍躍欲試。待人數清點完畢,薛凌雲便迫不及待率眾人疾馳而出,直指翠枝山。
薛凌雲不斷催促胯下的戰馬加速前進,恨不能立刻長出翅膀,飛過而去將葉長洲攔下。楊不易騎著馬在他身後追趕,一邊策馬追趕,一邊喊道:“殿下帶了兩千兵,讓欒統領陪著去的,此刻只怕要接近翠枝山了!”
“閉嘴!”薛凌雲額頭汗珠滾滾,他轉過頭來,對楊不易低喝一聲,卻未減慢馬速分毫。狹窄的山道兩旁,樹木飛速倒退,隆隆的馬蹄聲震動了整個山林,驚得林間鳥兒紛紛振翅高飛。
翠枝山坐落在大山深處,一枝獨秀般高出周圍群山許多,山遠遠望去山頂似隱在雲霧中,飄渺若仙。可就是這樣一座秀麗的仙山,此刻卻被覃兆海佔領,透著一股子硝煙味。站在山腳就能看見山上茂密的樹林在動,日頭的照耀下,隱藏於樹林裡計程車兵兵器尚在反射光芒,空氣異常沉悶,連一隻飛鳥都看不到。
即便是沒有打過仗的人,一眼看過去也知山上埋伏著重兵。葉長洲命隊伍停在山腳下,欒清平立即按照葉長洲的吩咐排兵佈陣。很快,派出去的斥候便來回稟:“啟稟殿下,這翠枝山只有一條路能通向山頂。”
葉長洲被日頭曬得眯起了眼,一手遮陽望著翠枝山茂密的叢林道:“看來覃兆海篤定我只能從這條山道上去。”他轉頭看著欒清平,笑道,“若要從別處開闢一條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