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早就在為他到來做準備。家人無條件的支援和愛,正是薛凌雲這麼多年來自由隨心、甚至敢藐視皇權的最大的底氣。他眼眶微熱,巴巴跟在薛湘楠身後:“長姐,你對我真好。”
薛湘楠什麼也沒說,只是往前走。墨香園中種滿了花草,門口的那攏綠竹,已經長成參天綠蔭,彎彎垂下枝頭,給園子添了幾分詩情畫意。走進園子,屋子都沒變,只是門口陳設的擺件變了些,彷彿薛凌雲離開只是在昨日。
薛湘楠轉身對薛凌雲道,此處僻靜無人,薛湘楠才低聲道:“不論你跟十六殿下走得多近,你須知他始終是葉家人,跟太子、珩親王一樣,他的目標是清輝殿那寶座。日常相處,你需謹記分寸,別給日後埋下禍端。”
薛凌雲身影被那翠竹遮住,薛湘楠看不清他臉上紅暈一片。他很不想瞞著薛湘楠自己和葉長洲的關係,但打量了下自己的腿,還是作罷。
“長姐的吩咐,我記住了。”薛凌雲聲若蚊訥。
“你今日也看到了,珩親王已經在拉攏你的十六殿下了。你護送他去慶安國出生入死一趟,抵得過珩親王這紆尊降貴的吐握之心嗎?”月色下,薛湘楠眸子蘊著微光,“你要明白,煜王府的這個後臺,硬不過珩親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無論將來誰主天下,煜王府和珩親王府只能取其一。”
薛凌雲正為葉長洲隨葉仲卿去而生氣,聽薛湘楠這麼說,一雙眼睛都似要噴火。但他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掐滅了:小十六不是攀附權勢之人,他要我相信他,我就該相信他。
“不會的長姐。”薛凌雲迅速恢復了冷靜,“既然你也看出十六殿下有問鼎那把交椅之心,他便不會真正和葉仲卿一條心。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薛湘楠見他這麼信任葉長洲,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道:“但願如你所說。你歇著吧,明日還有軍務要處理。最近遊夏人頻繁出動,我猜他們內部出了什麼狀況,你需養好精神,隨時可能會打仗。”
薛凌雲見她要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終於問出了心中擔憂:“長姐,現在的薛家軍,還是以前的薛家軍嗎?”
月色下,薛湘楠臉色有些蒼白。聽著薛凌雲的疑問,她苦笑了下,眸子裡似乎有淚光。薛凌雲愣了一下,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想。薛湘楠不是軟弱女子,她不會流淚的。
“景純,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薛湘楠抬頭望著他。果然,她那雙秀麗的眸子是隻有冷硬的光:“我只能告訴你,我沒變,父王沒變,薛家軍死去的千千萬萬烈士英魂沒變。至於其他人……”
她似乎輕輕嘆了口氣,眸子裡的光忽然湮滅了:“人人都有軟肋,當面對滔天的權勢,想要報效自己都很難,只能低頭和隱忍。”
薛凌雲心頭“咯噔”一下,愕然鬆開薛湘楠的衣袖。薛湘楠好似什麼都沒說,卻也什麼都說了。原本看到今日的接風宴,還對薛家軍抱有一絲希望,現在也全然崩塌了。
他頹然後退兩步,只覺胸口似被人插了一刀。連忙轉身扶著身後竹子,不甘地問道:“那、我師父呢?!金戈呢?!宦鐵衣呢?!振宇、春生、文旦、明玉,這些人都叛變了嗎?”
黑暗中,他聲音低沉得嚇人。
薛湘楠背手閉目仰天:“景純,你可知什麼叫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她轉身睜眼看著薛凌雲,“軍中將士都是武夫,哪是能文善武、久經政斗的珩親王的對手?他若要尋你的過錯,你便是今日在議事時呼吸重了些,他也會說你對朝廷不滿。”
薛凌雲冷笑了下,寒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轉頭看著薛湘楠,咬牙道,“長姐,我不會讓葉仲卿囂張太久的。”
薛湘楠也轉頭看著他:“你須知,他背後可是整個葉家朝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薛凌雲目光如炬,“可不是所有葉家人都是這樣的。長姐,請你和父王都要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薛湘楠看著變了許多的薛凌雲,眼中漸漸瀰漫上陌生,隨即低頭笑了:“罷了。我跟你說這麼多做什麼。你和你的十六殿下要做什麼,也不必告訴我。”她頓了下,轉身有些哽咽低聲道,“我只想保住忠於大盛、忠於薛家軍的將士,不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說完,她不等薛凌雲說什麼,轉身就走,走得毅然決絕。
薛凌雲凝望著薛湘楠離去的方向,眸光沉重。他沒有回薛湘楠給他準備的墨香園休息,縱身一躍,黑色身影消失在月色下。
訴情山之巔
葉長洲隨葉仲卿回雲夢莊,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