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拉開胸口衣襟,只見那蜘蛛網般的血線依舊鮮明,未有絲毫消退的跡象,這讓他不禁對葉仲卿的話產生了懷疑。
“他真有這麼好心?”葉長洲凝視著天邊逐漸與天際線融為一體的葉仲卿背影,低聲自語,心中滿是疑惑。
薛凌雲佈置完益陽城的城防軍務便快馬加鞭趕回蒼壁城,接葉長洲回益陽城主帥府。大戰方休,百廢待舉,兩人忙得腳不沾地,直到深夜還在處理事務。
“新兵招募必須抓緊些。”燈下,葉長洲披著衣衫坐在書案前,“如今百姓家園多數被毀,徵兵應當會順利些,當了兵自己能吃飽飯,還有軍餉能養活家裡人。”
“這幾日欒清平已經招了數千人,徵兵處那才熱鬧。”薛凌雲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走到葉長洲身後幫他捏肩膀,“早些睡吧,熬了多少個夜了。對了,劉忠奇也來了,幫著欒清平徵兵。”
葉長洲肩頸僵硬,被他一捏頓時疼得齜牙:“疼疼疼!”
薛凌雲打了個哈欠,鬆開他肩膀走到書案前疲憊地勸道:“走吧,睡了。再熬下去別說你,我都快撐不住了。”
今日距離服藥剛過去半月,葉長洲已經找遍各種藉口不跟薛凌雲同床共枕,今天看來是躲不過去了。他擔心葉仲卿騙他,背過身去背對薛凌雲:“你先去梳洗,我馬上來。”
薛凌雲困得站著都快睡著了,根本沒那花花心思,只是想好好睡個昏天黑地。打著哈欠拖著兩條重逾千鈞的腿去洗漱,邊走邊道:“也不知你精神怎麼這麼好,難道是權勢養人?有了兵,有了城池,身子也好起來了。”
葉長洲沒理會他,連忙拉開胸口衣襟。果然,那些蜘蛛網般的血線已經消退,幾乎看不見了,這才鬆了口氣。
流番洲歷經這次戰火蹂躪,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到戰前的繁華。葉長洲命官府快速評估損失和傷亡人數,讓童若謙組織人馬安置災民,搭建粥棚給災民施粥,讓張方帶兵儘快修復被戰爭損毀的房屋道路和鹽場天車等設施。
災後重建任重道遠,須軍民一心,攜手並進。童若謙來報,說物資錢糧都不夠了,朝廷一直沒有撥軍費下來,希望葉長洲能奏請朝廷把軍費撥來,再撥一些錢糧救災。
葉長洲帶來的錢盡數投到軍費和災後重建,已所剩無幾,但他幾次寫奏摺上報,均沒有下文。太子葉伯崇每次都是命人給葉長洲傳話:朝廷財政緊張,軍費十六弟自行想辦法。
流番洲乾城在戰火中盡毀,只有益陽城和蒼壁城保住了,但只靠這兩城的稅收錢糧,僅僅夠那幾萬士兵人吃馬嚼,哪裡還有錢救災?
“真是豈有此理!”葉長洲將手中的紙張狠狠地揉成一團,憤怒地砸向一旁的紙簍,紙張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落在簍中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憤憤不平地罵道:“這狗東西,真是勢利眼至極!想當年薛家軍全盛之時,他如同蒼蠅見血,巴不得整天貼在煜王身後搖尾巴,討好獻媚。如今薛家軍折損過半,只剩下幾萬人馬,他便立刻變臉,連軍費都吝嗇不給!”
薛凌雲見葉長洲氣成這樣,苦笑一聲道:“葉伯崇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才知道。”他抱著胳膊倚著書案道,“他如今這般對待我們,倒是在我意料之中,我就沒指望過他。”
“那你說怎麼辦?”葉長洲抬頭望著他,愁容滿臉,“我們雖然如願在流番洲站穩腳,但朝廷不管我們了,災民嗷嗷待哺,幾萬士兵也要吃飯,難道要讓他們餓著肚子去打仗嗎?”他痛苦地捂著額頭,喪氣地道,“在童若謙面前,我寬慰他說會想辦法弄到銀錢,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一刻,葉長洲好恨自己沒有個有錢的母家。若自己像其他皇子那般有個有錢有勢的母家,即便母家拿不出那麼多錢支援自己,起碼他們也有人脈,能幫自己籌措一下。
薛凌雲見他愁成這樣,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宴澤禹、裴奕他們幾個都是家世顯赫的世家子弟,以我跟他們的交情,想來湊點軍費不難。但難的是朝廷如果長期不撥軍費給我們,這樣下去難以為繼。”
葉長洲眼睛一亮,抬頭望著薛凌雲:“那你快寫信讓他們多湊些錢來,就算我借他們的,回頭連本帶利還上。”
薛凌雲不忍葉長洲失望,勉強一笑,道:“可是他們幾個未必能湊出多少來。這隻能解燃眉之急,我們還要想辦法再弄一大筆銀子。”
葉長洲聞言眉毛又皺成一團:“那怎麼辦?”低頭思索片刻,抬頭望著薛凌雲,“要不,向慶安國借點?”
慶安國也剛歷經政變,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