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觀瀾坐在床沿旁,直到朝陽升起,他才動了動身體,伸手去碰了碰明琅的額頭。
不再滾燙,是退燒了。
因為他手的觸碰,明琅眼皮子抖動,似乎要醒來。
夢中的明琅走在黑漆漆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疲憊,卻還是停不下腳步。
有直覺告訴她,她在渴望找什麼,可腦子迷迷糊糊不得要領,只能一直朝前面不停奔跑。
突然,她停了下來,是一束不知哪裡來的光。
她欣喜的奔向那束光,很快就意識到那束光,永遠都離她不遠不近,卻怎麼都靠近不了。
她越發著急,攢勁跑去,這次那束光還是被她抓住了。
可下一秒光消散,明琅慌亂左右尋找,除了令人窒息的黑色,再無其它。
“啊!”她醒來,坐在床頭大口喘著氣,夢中的窒息被帶入了現實。
她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看著熟悉的青色床紗,她回憶起了昨日的種種。
她眼珠粘在熟悉的青紗,迅速掀開被褥,跳下床,不管不顧朝著門外跑去,如同追那光一樣。
可還沒有走到門口,端著羹湯的越觀瀾迎面走來,明琅瞳孔微微縮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明琅一步步往後退,退到了梳妝檯處,她手按在了一隻金簪上。
慌亂抓起來對著自己脖子,尖銳的尾端彷彿下一秒刺破面板,血就要流出來。
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喝道:“別過來。“
這幕讓越觀瀾臉色一變,停住了腳步,他誘哄道:
“好,不過去,你不要弄傷了自己。”
兩人保持著三步距離,可中間卻彷彿有無形的鴻溝天塹,將兩人分隔,不得靠近。
不要弄傷了自己?
明琅冷眼卻將簪子又往脖子送了送,有些疑惑:“越世子很喜歡我的皮囊麼?”
說著她將簪子上移,最終停在了左臉處。
“如果我沒了這張臉,變成個醜八怪,你還能這麼鍾情於我?”
她言語中的迷惑是真,行為的自損也預備。
往前數二十年,越觀瀾都沒有這麼無力的時刻,可在明琅面前他品嚐了太多次。
縱然知道明琅根本不想要,甚至棄之如敝,扔如草芥。
他將碗放在桌上,抿了抿唇,還是說:“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愛......”
可沒有說完,明琅就似有所感,她厲聲打斷他的話,接上說:
“你是想說愛我?可越觀瀾,愛人是這樣的?又是誰教你如此愛人?”
明琅如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她強顏歡笑,高聲補充說:
“究竟是愛我,還是愛強迫我,愛逼我入窮巷,愛視我如附庸?”
越觀瀾聽著她的控訴,心中澀然,他當然不是明琅所說那樣,可他又沒有別的方法。
如果真視她為附庸,那替她討要郡主之位,和那八百食邑做什麼。
明琅越無勢越弱小,那時對他豈不是最有利,也越容易掌控於掌心中,何必多此一舉。
說著明琅低下頭,陷入茫然,這時候,越觀瀾淡聲說:
“過來,滿滿,我這樣逼迫你,你難道不想報仇?”
是啊,憑什麼只有她痛苦受傷,明琅這樣想著抬起頭,就這樣走向了越觀瀾。
站在他面前,“越觀瀾。”她輕聲喚道。
“嗯。”他依舊從容,連衣衫都沒一個褶子。
痛苦主導了現在的明琅,她想為什麼只有自己痛苦,而這個罪魁禍首卻仍然從容。
報仇的最直接方式就是見血。
她手一動,金簪轉變方向,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見,明琅刺進後似乎才徹底清醒。
越觀瀾仍然站在那裡,甚至他是眼睜睜看著明琅手中的金簪扎進肩頭。
血讓她恍然鬆開:“為什麼?”
為什麼不躲開,明琅看著那血液染紅了胸口霜白衣服,逐漸擴散開暈染來。
可手還沒有完全移開,越觀瀾握住她的手,包裹後放在那晴翠繞飛蝶簪上,他慢慢低聲說:
“只一下怎麼夠,滿滿該狠狠報復我。畢竟我千般可惡,萬般可恨,難以自辯。”
他說著,捂著她的手,強行又將金簪送進幾厘。
明琅感受著簪子深入肉中,這當然是極其痛的,不然越觀瀾臉色為何那般蒼白,唇色失去了血色。
即便明琅不想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