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朝著他懷裡,嘔了一聲。
摻著黨參的餿味,從他衣襟處撲散而來。
秦陌渾身的汗毛倒立,一陣血氣從四肢百骸匯聚而來,直衝頭皮,而後,又盡數褪了下去。
“崔蘭殊!”
他怒不可遏地,勒緊了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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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恰好在一條小溪旁停了下來。
秦陌的眉目陰森可怖,不發一言,躍進車廂內更衣。
將那股難受勁一籮筐吐了出來,蘭殊也可算活過來了。
理智逐漸回籠,她默默將他褪下的外袍,拿到小溪邊上,給他清洗了一下。
少年剛才的神情,蘭殊想來雖然十分想笑,卻是萬萬不敢在記憶裡留檔的。
她其實只吐了他的外衣,少年卻恨不得把身上裡裡外外都換一遍。
蘭殊因此,也得到了短暫的休息。
將腰間的革帶繫好,秦陌沉著臉色跳下車來,遠遠看見崔蘭殊小小一隻蹲在溪邊,無辜的澄澈雙眸,倒映在水中。
一雙搓洗衣襟的細白手背,因為二月尚且冰涼的池水,泛出了一層紅。
他緊盯著她凍紅的手,心裡的火,忽而熄了一半,終究,沒能發作起來。
蘭殊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對上秦陌的沉沉眼眸,心裡發起虛來,嘴上倒不忘為自己狡辯一番:“您若早些放我下車,我也不至於如此失態”
你說她知錯吧,她好像在怨他。
不知錯吧,她那紅撲撲的雙手與低眉順眼的姿態,含滿了討好的意思。
秦陌的眉稍,擠滿了懊惱之意,皮笑肉不笑。
他冷冷譏諷,“長安城竟也能出你這樣的大家閨秀,吐別人一身?”
蘭殊低低唔了聲,好似知羞知愧,睜著一雙綴著光的清眸,認真反問:“但長安也出不了幾個被你晃吐的大家閨秀?”
秦陌不禁眯縫了眼,原來,她早看出了他的蓄意存心。
蘭殊想來,她既捏住了他的把柄,在他眼裡,她本不再是什麼善茬,還不如彼此坦城一些。
秦陌見她低順的眉眼裡藏著一絲不馴的置氣,只覺得她不自量力,膽大妄為,剛剛那消下去的半截火氣又從心裡冒了出來,恨不能把衣服全拿來叫她洗一遍。
凍死她得了。
秦陌狠狠剜了她一眼,正準備轉身去拿剩下的衣物,剛走兩步,身後忽而傳來了少女一聲慌亂的驚呼,“啊!”
他下意識回頭,崔蘭殊已經嚇得從岸邊跳了起來,一雙清眸驚慌失措,臉色煞白,本能般朝他後背撲了上來,雙手牢牢栓住他的脖頸,如絲蘿般纏附在了他身上,幾乎把他當作了一根竹篙,順著杆就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