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踩過地面的積雪, 特地用?了會留下腳印的力?度,雪層在木屐鞋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散發著不同的誘人的氣味,神?情好像都很模糊,只有?身邊的另一個?存在是清晰的。
“酒?”
亂亂的捲髮下,黃色鞏膜的眼睛輕輕瞥了她一眼,妓夫太郎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神?色。
“懂行的妓夫可不會讓自己不清醒,會欠下不明不白的債。”
夢子?大人的債,已經欠得夠多了啊……
妓夫太郎有?點神?經質地撓破了頸部,脖子?的面板滲出血液,臉上卻帶著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懼意的古怪笑?容。
夢子?大人。
求求你……讓我們兄妹,多還一些時日才好啊……
“是這樣啊。”
夢子?輕輕用?手指貼了下發燙的臉頰,“我今天喝了不少酒呢……看來要莫名?其妙欠下很多債了。該怎麼辦好呢。”
天空的烏雲,擋住了月亮。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光線消失、變得更加昏暗的木屋巷子?裡,鬼的眼睛好像在發亮一樣,帶著莫名?讓人屏息的神?採。
妓夫太郎看向了她。
像是影子?一樣,無聲無息地湊得很近。
“那樣的話……”
溼熱的氣息吹拂在耳朵上,他輕輕咬了下夢子?的耳垂,“妓夫是會趁機多討點債的,客人……”
……
寒椿的香氣,始終籠罩著夢子?。
妓夫太郎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自己和小梅好像也被那種香氣浸泡著,滲進了骨縫裡。
遊郭長大的、沒人需要的收債妓夫和雛妓。
他和小梅也在夢子?的手心變成了花。
…………
……
[你吸食了大量他人的血液。【血鬼術】+1]
從新年的血宴中清醒過來,大概是兩天後的傍晚。
拉開障子?門?,夕陽灑落在地面,把池塘的水面映照得像是血色的鏡子?。
夢子?披著寢衣,赤裸的雙腳踩在木板上,走到廊下。
“夢子?大人。”
一直等在門?邊的人低聲叫了她。
夢子?側過頭,
“是脹相?啊。”
夢子?看著一身深色狩衣的黑髮青年,意識還有?些朦朧地微笑?著。
“你一直在等我嗎?”
從夕陽中現?身的脹相?,還是那副有?些淡淡憂鬱的眉眼、不太有?幹勁的樣子?,但脹相?其實有?著十分耿直的性格。
“是的。”
他平靜地垂下眼道:“我有?話要對您說。”
唔。
夢子?慢慢觀察著他。
這個?人、該不會就這樣硬生生在門?口站了兩天兩夜吧……
“嗯……可以哦。”她慢慢拉上身後的障子?門?,赤腳踩進院子?的草叢:“一起散步吧。”
脹相?理所當然地跟在了後面。
鬼和咒胎的散步,和普通的走路不太一樣。
他們像風一樣輕鬆地掠過屋頂和樹梢,穿過結界,最後停留在高高的閣樓頂上。
巨大的紅色夕陽,將整個?天空都染成絢麗的緋色,白鳥從身邊飛過,翅膀和臉頰也被映上一層紅光。
比起從江戶更名?東京的都城,京都的建築和街道、路人的著裝,每一處都還保留著傳統的風格。
橘紅色的陽光,將這座咒術的盛地籠罩著,彷彿一座被血液染紅的城。
“太陽很漂亮吧。”
夢子?凝視著赤色的日輪。
她臉上露出的微笑?,脹相?總覺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好像有?一種讓人想要放輕聲音的感情從胸膛滋生,他不由自主,順著夢子?的目光看了過去。
太陽。
紅色的、橘色的,有?些時候很刺眼,有?時候又?很朦朧,血液一樣的紅色染透了雲層。
過去以為不會見到的景象,如今清晰的映在眼中。
在母親腹中的詛咒和怨恨,在瓶中黑暗的時光,都是依靠和弟弟們的羈絆才不會了無生趣的人生。
孩子?和父母的牽絆,本?應該是最強烈的。
但是咒胎九相?圖出生起就擁有?的三位父母,都是虛無的。
母親並不想要生下自己和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