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芷聞言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陳嬤嬤,濟仁堂雖然是我劉家的產業,可錢大夫也是我師傅,我不好代她老人家應下此事,能否容我跟師傅稟告之後再回復您。”
陳嬤嬤既是上門道謝加求醫,自然是將這裡面的關係給打聽的明明白白。
這位劉家的少奶奶,明明出身不低,嫁人後卻整日拋頭露面外出行醫,還拜了一位醫道上的師傅,這在整個京城的官宦人家圈子裡也算是一樁奇事了!
更奇的是,這事她夫家人居然還不干涉,有人說是因為這位秦夫人出身高,婆家人不敢得罪的緣故,可在陳嬤嬤看來,卻並非如此。
就算是出身再高的貴女,只要婆家人有心轄制,多的是讓人難以言說的法子,還讓媳婦有口難訴,孃家人也沒法給自家閨女出頭。
叫陳嬤嬤說,這劉家的大少奶奶之所以能這麼行事,全是因為婆家人寬鬆甚至支援的緣故。
她自小進宮,見過的女人不知凡幾,也最清楚女人們之間那矛盾的關係,今天她可算是看出來了,這婆媳兩個的關係是真的親近,說是母女也有人信的。
要不是婆婆真心待媳婦,媳婦也真心敬婆婆,是難有這般的情形的。
雖然這位劉家大少奶奶沒有當場應下讓錢大夫看診的事,陳嬤嬤也不急。
她最近請了不止一位名醫給自家郡主看診,凡是京城有名望的大夫幾乎都在被邀請之列,並沒有真的把希望放在哪一位的身上,就算是這位錢大夫最終不能成行,也不算是多大的損失,不過是廣撒網罷了。
陳嬤嬤走後,秦若芷將安王府的禮單呈給陳翠過目。
“娘,您看這些要怎麼處置?”
不怪乎秦若芷沒有直接入庫,實在是這禮物太豐厚了些,單子上的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價值怕不是有千兩之多,這安王府這麼多年不顯於人前,沒想到底蘊竟然這麼深厚!
陳翠看了之後也默然了,她知道兒媳婦的意思,人家上門是為了感謝歲歲對郡主的救命之恩,她遞過來是問自己,這些禮物是不是要分一些到歲歲的小庫房裡。
陳翠隨意點了幾樣精巧的玩意:“把這幾個給歲歲吧,雖然莽撞了些,但終究是救人一命,這是人家的謝禮,也不能讓孩子一點都沾不著!”
相信經過昨晚的訓斥已經讓孩子知道錯了,今天就把禮物中的一部分給她,勉強算是個甜棗吧!
“錢大夫那邊,你來跟她說吧,你告訴她,不用有太多顧慮,不管她做什麼決定,我都沒意見!”
陳翠對兒媳婦說道。
“是,娘,我會跟師傅說的。”
事實上,錢大夫根本沒想那麼多,聽完徒弟的敘說之後就答應了上門去給郡主看診的事,這讓秦若芷有些訝異。
她覺得,自家師傅一貫憐弱惜貧,對於來看診的病人,對待那些貧家小戶的人往往比對那些出身富貴的更加上心,興許不會答應給郡主看診。
“傻孩子,窮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醫館看病的,當大夫的要是不能好生跟他們細說,萬一哪裡會錯了意,那就有可能是一條人命,反而是出身富貴的,他們多半見多識廣,有些醫囑不用我細說,他們也曉得,就不用多費唇舌了。”
秦若芷細品下來,覺得十分有道理。
窮人多半沒讀過書,不識字,對很多事情的理解能力也比較差,所以師傅每次都是不厭其煩的叮囑,務必確保自己的醫囑對方能聽得懂,按照自己說的做,對於富人來說,大夫的話並沒有那麼難以理解,所以師傅就不用說的那麼細了。
既然錢大夫已經答應了去給安王府的郡主看診,秦若芷就給對方送了訊息,約定了上門的時間。
雖然王府請的是錢大夫,可真正前去的時候,秦若芷也在隨行之列。
按她的話說,“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既然是上門看診,總要有個背藥箱的,醫館裡的其他人哪有她這個徒弟可靠。
其實,錢大夫知道秦若芷是不放心自己,特意跟著去的,出入高門大戶,自然是有她這個官宦人家的少奶奶跟著更加好一些。
秦若芷見到那位傳說中的福佑郡主的時候,覺得有些意外。
在她想來,從出生身體就不好,未學會吃飯就先學會喝藥的人,大概是孱弱、怯懦的,起碼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那種。
可是,她所見到福佑郡主雖然生的瘦弱,人躺在床上,臉頰蒼白,透著一股子病態,可神情中卻不見沉鬱之色,還有心思與她和錢大夫說笑,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