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脫掉身上的毛衣、裙子，以及貼身衣物，站在花灑下，熱水淋下來，澆在面板上，亢奮的大腦漸漸冷靜，隨之而來的是身體的疲憊成倍擴大，她閉著眼睛胡亂地洗。

手機擱在掛壁的防水盒裡，徐衍風啞然片刻，跟她說：“我掛了。”

夏熙睜開眼，抹了抹臉上的水：“你別啊，我還有話說。”

徐衍風刻意忽略引人遐想的水聲：“說什麼？”

“我送你的花，你有帶回去好好養著嗎？”夏熙問。

此刻，徐衍風裹著睡袍靠在床頭，房間裡一應陳設皆是黑白灰冷色調，唯獨桌上那束花，是一抹醒目的存在，難以忽視。

若是這時候有人走進他的房間，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是那束花，不會是別的。

徐衍風隨著夏熙的話望向桌上的玫瑰花，嘴裡說著相反的話：“沒有，我落在會所了。”

夏熙氣得瞌睡蟲都跑了，關掉花灑，衝著手機吼：“那是我找了好幾個花店才買到的，你怎麼可以丟在會所！我送你的新年禮物，你就這麼丟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徐衍風不語。

夏熙“哦”了聲，轉眼間一臉平靜，接受了這個現實：“你沒有良心，當然不會痛。”

“時間不早了，睡吧。”徐衍風說。

夏熙取下浴巾擦拭身體，套上長袖睡衣，從防水盒裡拿出手機：“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

“我祝你新年快樂了。”夏熙說話向來直，不喜歡彎彎繞繞，“禮尚往來懂不懂？”

徐衍風瞭然，話溜到嘴邊，突然有點說不出口，儘管是這麼普通平常的四個字，他也要斟酌數秒，再清一清嗓子：“新年快樂。”

夏熙抱著手機，側身靠在瓷磚牆面，笑成了痴兒。

好難得，徐衍風竟會對她說“新年快樂”，這跟說“我愛你”有什麼區別。

夏熙把手機湊到嘴邊，一字一頓輕聲道：“徐衍風，我也愛你。”

她的聲音像有魔力，能穿透電流直擊人心。徐衍風就是那個被她擊中的人，連最簡單的呼吸都不會了，整個人定住，周遭一片闃靜，只餘他心跳的聲音，越來越響。

夏熙會下蠱，他覺得。

等了會兒，夏熙沒聽到他的回應，勾了勾唇角：“晚安。”

她第一次主動掛了徐衍風的電話，心滿意足地將手機貼在胸口，開心得無以復加。

夏熙不知道，遠在南城的徐衍風許久才把手機放下，身體陷進柔軟的床墊裡，卻怎麼也睡不著，閉上雙眼，耳邊一遍又一遍迴盪著她說的那句“我也愛你”。

就算是睡著了，進入夢鄉，也都是她。

夢裡的場景旖旎，是水汽繚繞的浴室，花灑的水淅淅瀝瀝落下，這回他不止聽見了聲音，還真真切切看到了她的身體，潔白無瑕的身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靠近她的，好像是一種本能，與她親吻、擁抱、交纏，那樣的親密，是他清醒的時候根本不會想的，卻全在夢裡體驗了一遍。

感受太過真實，很難分清是夢還是現實，他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徐衍風猛地睜開眼睛，只拉了一層的窗簾有天光透進來，顯示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他重新閉上眼，手臂搭在眼皮上，夢裡的一幕幕在他腦海裡清晰回放，他要瘋了，掀開被子坐起身，拿了套乾淨的衣服去浴室沖澡。

下樓吃早飯時，徐衍風的髮梢還是溼的，身上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道，母親鍾映紅從他身邊走過：“怎麼大早上就洗澡，當心感冒。”

徐衍風含糊應一聲，拉開椅子坐下，發起了呆。

鍾映紅在他對面落座，折起袖子，一舉一動皆是優雅，細長的手指捏著勺子，喝一口粥，見兒子魂不守舍的樣子，她覺得稀奇，微微俯低頭，端詳他的臉，溫柔地笑著問：“有心事啊？”

徐衍風抬眸，淡淡一笑：“沒有。”

他只是……有點頭痛。

夏熙是被妹妹夏萱從被窩裡拖出來的，跟昨天早上的情景十分相似。

“你要不是我妹，我就揍你了。”夏熙慢吞吞地下床洗漱，“天天這麼叫起床，誰受得了。”

夏萱跟屁蟲一樣粘著她：“你再不下樓，媽就要揍你了。我這是好心救你，你還不領情。”

“媽什麼時候動過粗。”夏熙拿毛巾擦臉，跟夏萱在鏡子裡對視一眼，“少嚇唬人。”

夏萱笑嘻嘻道：“今天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