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風先至。”

檮杌負手而立。

只留下一個寬闊而雄偉的背影。

忽有山風大作。

掠過千重山嶺，捲起層層焦土。

如雲似幕。

杜白靜默，仰望天地。

“沈默將一切留給你，我相信他自有他的理由。”

“我這一生，見過很多人。”

“遇見過很多強敵。”

“早些年，我總以為人類是一種弱小而自私卑賤的生物。”

“後來，我遇見了足夠強的人，也遇見了無私之人，亦有高尚之人。”

“我逐漸認為，人類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生物。”

“沈默，我曾經對他很感興趣，也很欣賞他。”

檮杌依舊負手而立，平淡而帶著一種恢宏大勢的聲音在山風間迴盪。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很可貴的品質，不僅是在人類身上可貴，在一切智慧生命體上都顯得可貴。”

“追求，很多人都有追求。”

“都有著目標與理想。”

“但，又有幾人能堅定追求，能為此付出一切，又放下一切。”

檮杌話音微頓，旋即轉身，望向杜白，眸光平靜卻又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很好奇你的追求，你又是否有著為此付出一切，放棄一切的覺悟。”

杜白微怔。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一個問題。

沒錯，對於這樣屹立於一個世界頂端的強者而言。

實力，並不重要。

起碼杜白現階段的實力並不重要。

即使戰力再是卓絕，天資再是妖孽。

但那又如何？

差距太遠了，或許未來可與之並肩，可未來的事又有誰說的清楚？

所以，檮杌在乎的不是杜白的戰力與天資。

起碼最在乎的不是這個。

他在乎的是杜白的覺悟。

這關係到，在他看來，杜白是否有資格與他平等合作。

就像曾經的沈默。

並無強大的實力，卻依舊能被檮杌另眼相待。

這是一個很慎重的問題。

下意識的，杜白在思考，正確答案應該是什麼。

但卻又只是一瞬。

他又突的覺得答案正確與否不重要，或者說從來沒有正確的答案。

“追求……”杜白輕輕咀嚼著這兩個字，眸中不禁流露出些回憶緬懷之色。

檮杌並不著急，望著迎面而來的山風，靜待著。

既是等待著杜白的答案，亦是等待著將至的風雨。

“你說的沒錯，人是一種很特殊的生物。”

“我曾聽過一句話，人因追求而偉大。”

“作為一個智慧生命體，既然活著，是該有一些追求。”

杜白的雙眸不復曾經的幽深平靜，顯得有些滄桑，又偶有些緬懷之色。

人本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有時無比堅韌，卻又有時十分脆弱。

他們可以在極端的災厄環境下掙扎求生。

卻又有人在衣食無憂，健康美滿的生活中選擇放棄生命。

造成如此極端反差的，只有一個原因。

內心。

“在屬於人類的世界中，有著很多誘惑，財富，權力，美色，力量。”

“如果我們渴求某項，足夠的渴求，誘惑就會變成動力。”

“有人怨天尤人，有人為之努力。”

“所謂的追求，我認為並無高下之分。”

“重要的，是如你所言，是否有著為之付出一切，又放棄一切的決心。”

說著，麒麟角已不知不覺的出現在杜白手中。

這是下意識的動作，他感受到了麒麟角似乎有些悸動。

淡淡的黃色光暈在杜白手中閃耀，他卻渾然未覺。

“起初，我只是認為，一輩子很短，真的很短，不該就這麼蹉跎的度過。”

“總該給自己找些目標，找些意義。”

“所以我開始渴求力量，併為之努力。”

“其實說來，力量本就是一切生物最為根本的渴望。”

“我其實也想過，為何要追尋力量，若是追尋到之後，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