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是,只因一個不經意間的疏忽,致使一隻精巧的茶杯在她手中滑落,碎裂於青石地板之上,便如同命運的轉折點,將她推向了一場無法預料的風暴中心,最終被毫不留情地賣離了這個曾以為可以依靠一生的家。
經過了漫長的數十載,她飽嘗人間冷暖,歷練出一副堅毅的內心,憑藉著過人的智慧與不懈的努力,終於在波譎雲詭的商海中,攀上了掌櫃的高位。
對於過往的種種,尤其是對那位曾一手主導了她不幸命運的鄭老夫人,她又豈會輕易釋懷?
正是源於這份深埋心底的恨意與不甘,蘇婉毓才不動聲色地將鄭老夫人引入了名為“紫嫣閣”的命運陷阱,她深知,在那裡,自然會有“人”為這位曾經的權貴夫人準備一份特別的“款待”。
而關於那遙不可及的安寧晚年,對裴氏而言,不過是一個荒謬至極的幻想罷了。
夜幕低垂,街巷內,她踉蹌著,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奔向那座象徵著家族榮耀與她曾經歸屬感的裴府大門。
她依偎在那扇被歲月染上斑駁硃紅的大門上,每一下拍擊都彷彿在宣洩著心中的絕望與不甘,“爹!爹!爹!”
她的呼喊聲中帶著無盡的祈求與哀傷。
過去的日子裡,自鄭家隕落,她曾多次試圖從裴家尋得援助之手,卻次次遭遇冷酷的拒絕。
裴老爺的態度異常堅定,他常說,嫁出去的女兒如同倒出去的水,一旦跨出門檻,便與裴家再無任何瓜葛。
而此時此刻,走投無路的裴氏,只能寄希望於最後的掙扎,哪怕只是一絲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要嘗試,她一次次地敲擊著那扇緊閉的心門。
喧囂與混亂終於打破了府中的寧靜,裴老爺與袁氏被這突如其來的嘈雜所驚擾。
袁氏作為裴家的當家主母,對這個出身卑微的小妹一直心存不滿,此刻更是趁機煽風點火,用輕蔑的語調說道:“老爺,她這樣無禮的敲門,恐會引起外人議論,說不準會損害我們裴家的名聲,讓人誤會是我們刻薄對待自家女兒呢。”
裴老爺聞此言,臉上的怒意更甚,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盞跳躍,“鄭家遭遇危難之時,我不顧外界非議,私下派人給她送去了三百兩銀子,她竟還不知足,真是大逆不道!”
事實上,在裴氏求助之際,裴老爺的確命人送去銀兩,然而,這筆救命錢卻在中途被袁氏暗中截獲,並命令僕役不得為裴氏開門。
對此,裴老爺全然不知,還以為自己已經履行了作為家族長輩的責任。
“來人,去跟她說,就說我病重,不願見她,讓她自行離開!”
裴老爺的聲音中夾雜著憤怒與不屑。
“是,老爺。”
小廝領命,快步走向前院,開啟了那扇塵封的重門。
裴氏見門緩緩開啟,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星,“是爹出來了嗎?”
她問,眼中閃爍著期待。
小廝面露冷漠,聲音裡帶著不耐煩:“老爺說,叫你離開,他身體不適,不會見你!”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摧毀了裴氏僅存的幻想,淚水如決堤般湧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鳴:“爹,我知道您害怕被鄭家的事情牽連,可我也是您的骨肉啊!求求您,就讓我見爹一面吧。我不是來討銀子的,我只求他能救救我的命……”
她的話語中滿是絕望的懇求,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滴血。
小廝皺著眉頭,唯恐這場面無法收拾,急於打發她離開,“小姐,請您體諒老爺,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您嫁的那家人,哎,趁著老爺還沒大發雷霆,還是趕緊離開吧。”
然而,裴氏的意志異常堅定,她搖搖頭,堅決地說:“不,今天我一定要見到爹!”
話音剛落,她便用力推搡那扇紅漆大門,企圖強行進入。
就在這一刻,鄭成遠趕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快走吧!”
聽到他的聲音,裴氏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情緒徹底失控,她尖聲哭喊:“爹!爹啊!求求您救救我!爹!”
那哭聲,淒厲而絕望,彷彿能穿透人心。
或許是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太過悲涼,裴老爺聞聲走出,臉上寫滿了不悅,“銀子這麼快就花光了?你這不孝女!”
門外人潮洶湧,大老爺強壓著怒火,壓低聲音訓斥,“回去吧,回到你的鄭家去,別指望我再為你多花一個銅板!”
裴氏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