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帝聽聞此言,身形猛地一震,那春風圖不僅是他母妃的遺作,更是世間僅存的孤本,自先皇離世後便神秘失蹤,如今聽聞重現,怎能不令他動容。
他大步流星地來到鄭洛惜面前,深邃的黑眸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波動,緩緩接過那畫軸,聲音沉穩而帶有探究之意:“此畫你又是從何而來?”
鄭老夫人坦誠以答,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這是從嶺南一位名叫景的畫師處所得,據說他曾有幸親眼見過春風圖的真跡,因此此畫雖非原作,卻也頗能捕捉到些許原作風采。”
這話雖然透露了真相,讓人略感失望,但在這個已經無法觸及母后遺物的當下,哪怕是臨摹之作,對於軒帝來說,也算是一種難得的慰藉。
隨著軒帝小心翼翼地展開畫卷,整個大殿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著那傳說中的山河壯美躍然紙上。
然而,當畫卷完全展開,映入眾人眼簾的卻是一座孤傲清冷的宮樓,而非想象中的壯觀山河。
畫面上,兩位女子站立於宮樓之巔,一位身著淡藍色長裙,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另一位則穿著海棠紅裙,頭戴金冠,二人面貌模糊不清,但那身著紅衣的女子正伸手向身後藍衣女子的背後探去,動作似推搡,又似勸慰,充滿了難以名狀的寓意。
此情此景,讓在場的軒帝與裴太妃的臉色同時劇變。
畫中的意境,似乎直接觸及了宮廷之中那些不願被提起的舊事,讓人不寒而慄,恍如置身於一段塵封的記憶之中。
軒帝的手微微顫抖,心中五味雜陳。
眾人皆知,他的母妃獨愛那一襲藍衣,而那金冠紅裳,在當時除了裴貴妃之外,無人敢如此張揚。
此刻,裴太妃臉色蒼白如紙,目光緊緊鎖在畫上,除了震驚,還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和慌亂。
這一切,都被一邊的蘇婉毓冷眼旁觀,收於眼底。
這幅在鄭老夫人手中的畫,實際上是經過她精心佈置,由司棋偷偷調換,而新換入的這幅畫,則是根據她對過往事件的揣摩,親自揮毫繪就。
她的目的,是要試探裴太妃對母妃的情感究竟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畫中那伸出的手,既是推開,也可能是想要挽留,全看觀者如何解讀,這背後隱藏的心機之深,讓人不禁感嘆。
在那高高的宮樓上,裴太妃的舉動,究竟是無情的推手,還是無力的勸阻,都在這幅畫中得到了無聲的解答。
她的慌亂與心虛,在那雙眸子裡顯露無疑,母后去世的陰影,再一次在她心中泛起,無需更多言語,事情的真相彷彿已經浮出了水面。
今夜之後,不論是那獻畫的鄭老夫人,還是畫中人影所指向的裴太妃,都將難以逃避即將降臨的風暴。
蘇婉毓的這一招,可謂是一石二鳥,計策之精妙,讓人歎為觀止。
面對突然的變故,裴太妃迅速收斂起自己的情緒,眸中寒光一閃,凌厲如刀,直指鄭老夫人與鄭洛惜,殺氣若隱若現。
瑤光大殿之中,原本悅耳的音樂戛然而止,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眾臣面面相覷,疑惑地望著臉色陰沉的軒帝。
這個本應因春風圖而充滿歡聲笑語的夜晚,為何陛下卻面容沉如水,似乎即將爆發雷霆之怒?
鄭老夫人與鄭洛惜尚沉浸在茫然之中,低著頭,滿懷期待地等待著未知的旨意。
裴太妃身旁的侍女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她輕輕的一擺手制止。
她的殺機已經被完美的掩藏在了那副溫婉的笑容之下,一切似乎都回歸了常態,但暗流卻在底下洶湧澎湃。
軒帝手持畫軸,目光如寒冰般冰冷刺骨,直直地射向鄭老夫人:“這就是你說的春風圖?”
鄭老夫人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質問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心神劇顫,她的面容瞬間失去了血色,彷彿被霜打過的秋葉,蒼白而脆弱。
她急忙雙手疊交於腹部,以最虔誠的姿態深深彎下了腰,幾乎貼近了光滑的金磚地面,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恭敬:“回稟陛下,的確如此,老身未曾有絲毫隱瞞。”
軒帝的眉頭彷彿兩條糾纏的黑龍,緊緊擰在一起,他的眼神中騰起了怒火,手中原本輕握的畫卷在此刻成了他發洩不滿的工具,猛地一抖之下,那畫卷彷彿擁有了生命,嘩啦一聲響徹大殿,張揚且充滿威嚴。
那幅畫中,一座精緻的閣樓內,兩位女子依偎而坐,神情生動細膩,情感在靜默中暗流湧動,似有千言萬語藏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