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面如土色,心中怒火中燒,卻礙於形勢,只能不甘地低下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身為鄭家地位最高的族長,表面上他是個受人尊敬的長輩,實際上,與鄭侯爺一樣,背後卻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養了一個不成器、嗜賭如命的兒子。
這個兒子不久前在蘇家票號欠下了三千兩銀子的賭債,而蘇婉毓不僅知道此事,還授意手下故意借錢給他,使債務累計到了五千兩。
現在,因其無力償還,已被囚禁在一座破敗的宅院裡。
昨日,司棋已經給族長送去了最後通牒,只要他同意休夫,這五千兩就算作酬謝;若不同意,則他們蘇家將取他兒子的雙手作為懲罰。
蘇家雖正道經商,但在面對如此狡猾無賴之人時,也不得不採取一些非常手段。
族長原本還心懷僥倖,認為蘇婉毓不敢真正下狠手,企圖以此來打壓她的氣焰。
然而,當司棋展示出那隻血染的扳指,所有的僥倖瞬間煙消雲散。
現在,就連皇帝都親自插手此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眼前的軒帝掌握著局勢的微妙平衡,見皇姐已為族長鋪設好了退路,便輕鬆地揮了揮手:“各位請起吧,朕今日不過是偶然路過,湊湊熱鬧罷了,你們繼續處理家事。”
這簡單一句話,看似輕鬆,卻暗含威嚴,讓人不敢不從。
“是,陛下。”
祠堂內,隨著那一聲低沉而莊重的回應,眾人彷彿得到了某種解脫,緊繃的氣氛瞬間鬆弛下來,紛紛從跪坐的姿勢中緩緩站起身,衣襬摩擦地面發出細微而雜亂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竊竊私語,每個人的眼神交匯之處,都藏著各自心中的猜疑與不安。
陛下怎會無端降臨此地?是對蘇婉毓產生了特別的興趣?
還是說,僅僅是一時興起,欲以強權干涉臣子的家務事,奪取他人所愛?
這樣的疑問,在每個人的心頭盤旋,卻無人敢直言,只是暗暗交換著彼此的眼神,流露出內心的紛擾。
其間,更有個別好事者,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認為帝王的突兀出現不過是出於對新鮮事物的好奇與追逐。
畢竟,那人向來喜好湊趣,性情多變,讓人難以預料其真正的意圖所在。
然而,這一切背後的真相,卻是眾人始料未及,
那位看似平凡無奇的鄭家二少奶奶,實際上是帝王最為尊貴的親姐姐。
此番親臨,正是為了給予自家手足最堅定的支援與庇護。
就在眾人思緒萬千之際,鄭家的老族長不經意間瞥見桌案上那枚質地溫潤的玉扳指,心絃陡然緊繃,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波瀾,驀地挺直腰板,嗓音洪亮地發問:“蘇氏,你當真是心意已決,要與夫君訣別?”
這一聲詢問,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於蘇婉毓身上。
蘇婉毓身形微側,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優雅姿態,向著老族長欠身行了一禮,語氣堅定無比:“此言非虛,乃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話音落下,她自袖中抽出一紙早已準備妥當的休書,輕輕遞至族長面前。
老族長接過的瞬間,手竟微微顫抖,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
他展開那張薄薄的休書,字字斟酌,而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鄭成晏,語氣沉重地詢問:“鄭成晏,你是否願意在這份休書上簽字畫押,承認由蘇氏正式提出和離?”
鄭成晏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眼中無光,似乎所有的抵抗與掙扎都已經離他遠去,只勉強從喉間擠出一個模糊的“嗯”字作為回應。
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一直靜觀其變的老夫人徹底失去了方寸,她慌亂之中望向族長,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族……族長,您的意思是……”
老族長卻刻意避開她那近乎懇求的目光,面容平靜,語調淡然:“老夫人,方才的會議已明確規則,既然早晨便已議定休夫之事,而今蘇氏已然同意,鄭成晏也無異議,此舉既符合情理,亦不違背家族法規。”
老夫人聞言,一時激動難抑,手指顫巍巍地抬起,正欲爭辯,卻因情緒激動,一時喘息不順,全身顫抖不止,最終只能無力地半跪在地。
一旁的小郭氏眼疾手快,表面上看似關心備至地上前攙扶,實則悄然在老夫人的腳踝處施加壓力,疼得老夫人一時之間無法動彈,口中呼痛卻無法言語,場面一時陷入尷尬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