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捨得讓她滾,但是,她這樣一點不低頭,不服輸,一點都不退讓的態度,不是故意要給他氣受麼?
他已經給她臺階下了,但是她這樣一點都不低頭的行為,非不給他一點臺階下,是故意要挑起他的怒火麼。
讓他夾在長輩和她之間,他又如何處。
“我告訴你,剛才我是心軟了,我給你臺階下,留了餘地,如果你真的要這樣,你沒有半點好處——”
他沉沉的臉色,盯著她,聲音裡帶著威脅。
“留餘地,風冿揚,你憑什麼一定認為我就接受你的餘地,難道,從我嫁過來,你欺負我的時間還少麼,我在風家,像個少奶奶麼,我在風家,有半點地位麼,餘地,只有你自己才認為這是餘地——”她同樣泛白乾裂的唇,淚眸已經清冷,她視線迎上他陰鷙的眸子,一句句的質問他。
風冿揚還沒有開口。
陡然從旁邊一句聲音,一掌威嚴的拍在桌子上,那老眼視線凌厲,花白的鬍子在氣的發顫的唇下,一抖一抖。
“好了,夠了,你今天是想翻天是不是,虧我一直還覺得你溫順乖巧,還多番的憐愛包容於你,結果呢,原來你的性子是如此的桀驁不馴,你滾,滾出風家的門,就算冿揚今天不叫你滾,我也不會留你,不識抬舉的東西——”
冉依顏的確有被剛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的巨大聲音給嚇著了,然後,轉頭過去,就看見老爺子站在位置上,拄著柺杖,乖巧的傭人已經識相的扶住了他。
那蒼老的視線精亮的眼閃出兩絲精魄的光,那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神,渾身散發的陡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幾乎是要將人的靈魂震碎,壓垮。
但是,他的威嚴只有稍稍的嚇住了冉依顏,隨即,滾滾襲來的更多是憤怒。
每一次,每一次,這些人都只會拿出家長的做派來壓人,那一次,又想過自身的不對,這樣的人,因為有權有勢就強制主宰別的一切嗎,所有的人都要聽從自己的吩咐而不能違逆麼,不識抬舉,這一點點就是抬舉麼。
明明自己沒有錯而非要讓她低聲下氣的承認自己錯了,還要道歉,這就是風家所謂的給的抬舉麼。
真可笑啊……
“爺爺,你這樣做,是沒有人會感覺到快樂的,只會讓人人活的辛苦,今天你們叫我滾,我肯定會滾的,但是,以後無論誰再嫁進來,嫁進風家來,都是一樣的結果——”
風老爺子被她這樣的一句話說的明顯一愣……
她鬱郁的語氣說完,冰冷的淚停留在眼角。
而風爸已經在旁邊不停的催促,抬手,一臉不耐和厭棄的模樣:“滾。你快滾……快滾。”
最後掃了一眼全場,無人會留她,她也不需要誰挽留她,走,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她輕鬆的轉身,然後毫無留戀的抱著孩子離開。
而看到她轉身,風冿揚沒有說話,臉色忽明忽暗,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等——”終於,沉默了幾秒,她步子也跨了兩步出去,忽然被老爺子叫住。
她站在原地頓了頓,轉身,不知為何。
小丫頭在媽媽的懷裡認真的扳著小指頭數手指。
“你走可以,孩子留下——”老人沉沉的威嚴的聲音。
話音一落,幾個人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冉依顏那眼睜的老大,似乎很久才回過神來,轉頭。
抱著孩子的手在發抖。
“什麼——”不僅是手在抖,聲音也帶著顫抖。
表情裡滿滿的不能置信。
孩子,他說孩子,留下孩子,怎麼可能,她是死也不會將孩子交出去的,孩子,是她身上落下的肉,不是部分,而是她生命的全部。
“那孩子是風家的孩子——”老爺子凌厲的氣勢,話語間,分寸不讓。
“不。不可能,這是我的孩子,是我生的孩子。我不會給你們,絕對不會——”
她睜大了晶瑩的瞳孔,眼裡的淚水顫顫,怎麼可以,他們說什麼做什麼她都能忍,可是,絕對不會容許他們抱走她的孩子……
“是你的孩子,但是你別忘了,她姓風,同時,她體內,流的是風家的血液——”風老爺子毫不留情的指出。
冉依顏站在地上呆了,風家的,風家的血液,但是那又怎麼樣,孩子也是流著她的血液。
“不。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會給你們……孩子不能沒有媽媽,絕對不能——”她站在那裡,雙腿有些軟,但是堅強的意志力還是逼著自己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