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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閒話

“聽說了嗎,水嶺容家十幾年前帶回來的那個標緻媳婦兒,前兒死了!”

“死就死了吧,挖坑一埋的事,噢,我記得她男人容樹早死了吧,這得合葬吧!!

“誰說不是呢,她兒子也是孝順的,聽說賣了田地與她辦喪事,棺木壽衣都是好的,光壽被聽說就有好幾床,還紮了許多牛馬車轎,把個院子堆的滿滿當當!”

“這可真能敗活錢,日子不過了啊!”

“人家是讀書人,抄一兩本書,就能賣許多錢,哪裡像咱們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忙活一年,也填不飽肚子!”

“行了吧,若抄書真這麼來錢,薛秀才活著時也發財了,容家那小子也不會賣田給他老孃辦喪事了!”

“……………!”

午後時分,薛黃英收拾好家裡,端著衣裳來河邊洗衣時,正看到這些婦人們蹲在河邊,邊捶打衣裳,邊大聲扯閒篇。

她眉毛一挑,倒也不生氣,比起被別人猜測家裡銀錢豐足,她寧願當個眾人眼中的窮鬼!

“呀,英娘過來洗衣了呀!”

婦人們擠擠眼,示意都收著些,莫要再提薛秀才的名諱。

“英娘啊,聽說你要招上門女婿,聘禮出到十兩銀子!”

“嗯,是十兩銀子,我爹生前喜歡愛讀書的後生,想著聘禮出的多些,也能找個他喜歡的女婿!”

薛黃英並無尋常姑娘提起婚事的羞澀,衝眾人一笑,落落大方道:“前兒託了王婆子幫忙尋摸,伯孃嬸子們若有合適人選,儘可說與王婆子知道,由她老人家牽線相看!”

“咱家雖是招贅,三媒六聘的,一樣不少,可不興私底下帶到我家,不然,我這棒槌,可是要把他打出去!”

說罷,薛黃英就一揚棒槌,往水裡那麼一揮,一條游到岸邊的胖頭魚,瞬間被砸的翻了肚皮。

婦人們目瞪口呆,咽咽口水,訕笑道:“哪能呢,咱們都是知禮的人家,再幹不出來這缺德事,把個漢子領到未婚的大姑娘家裡!”

洗了衣裳,又打了條魚,薛黃英心情頗好,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晾完衣裳,離晚飯時辰尚早,院裡收拾整齊,雞在劃出的地片上認真啄食,豬崽也在拱一早打回的青草。

剛下過雨,後院的菜地也不缺水,百無聊賴的薛黃英盯著盆裡的那條胖頭魚,琢磨著晚間要麼做個魚頭燉豆腐。

想到就幹,取下掛在牆上的遮水裙,往腰間一系,再把刀一磨,一手按魚,一手持著刀把翻轉刀背,開始刮鱗剖腹。

魚很快收拾清洗乾淨,魚鱗內臟也沒捨得丟,和著洗魚的汙水,一起倒進院外的糞池裡。

回屋解下遮水裙,從炕櫃裡摸出幾枚銅板,順手從楔在牆上木樁上取下個小籃子,又裝了只碗,便往村頭豆腐張家行去。

豆腐做起來麻煩費事,村裡誰想吃豆腐,多是來村頭買上兩塊,有時附近村子的村民也會裝些豆子,或者揣著銅錢過來了買換。

撐船打鐵賣豆腐,人生三樣苦活路,做豆腐雖然辛苦,到底還是有利可賺,因此豆腐張每日裡都會做上一兩板豆腐。

村子裡誰家也不會日日買換豆腐,沒那個家底造,這個時辰去,薛黃英也不擔心買不到。

豆腐張家在村頭,又鄰路口,他便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支了個攤,村裡人閒暇飯點時,也多愛在那裡東家長西家短的閒磕牙。

豆腐張做著附近村子的生意,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別人嘮的八卦長短,他家人從不摻和,有時說話的人抬槓說急眼了,反而從中拉架勸解,因此,在村裡人緣頗是不錯。

薛黃英披著橘橙的落日餘暉,拎著個小籃子,腳步輕快,穿過竹林,又轉一道彎,遠遠就看到槐樹下烏泱泱的人。

“英娘,買豆腐吶!”

見薛黃英走過來,原本比手畫腳,喧譁交談的村人們也漸漸消聲,投過來的目光雖然極力掩飾,眼神中隱藏的好奇和窺探仍舊讓薛黃英有些不適。

“大娘,給我裝兩塊嫩嫩的水豆腐!”

“哎,可是不巧,嫩豆腐一早都賣完了!”

“那給我一塊老豆腐!”薛黃英眼睛瞄向泛黃麻布下的木板,老豆腐雖沒那麼細滑,勝在結實,切厚片兩面煎的金黃,煮魚湯那叫一個濃白吸味。

唯一的短處,大概就是費油了。

“老豆腐也沒了!”許氏一把掀開乾燥的泛黃麻布,底下空空:“我這是晾豆腐板和豆腐布呢,入口的吃食,咱家的這些傢伙什日日都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