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腎而已。
霍肆年談及這個話題時,語氣要多輕鬆就有多輕鬆。
我聽得心如死灰。
繼而我輕輕閉上眼睛說:“好好好,一顆腎而已,一顆腎而已……”
霍肆年激動地過來,眼神熠熠生輝地道:“你答應了?你願意了?你同意了?你可以救你姐姐了?”
他一連好幾個問題,打的我措手不及。
我本就蒼白的面色進一步失去活人氣息。
霍肆年再次舉起那份需要我簽字的告知書道:來,檸檸,簽字,快點簽字!”
他急切到就差握著我的手強迫我簽字。
我望著霍肆年。
一會後,我虛弱地搖頭說:“不,哪怕只是一顆腎,我也不願意,我不要……”
霍肆年見我想要翻身驟然發狠,一下將我按在病床上,我重重與病床親密接觸。
他凶神惡煞地抵著我道:“你居然還想走?許檸你到底有沒有心?對你姐姐,你為什麼不能善良一點!”
我在他強勢下弱不禁風,顯得悽慘極了。
霍肆年直勾勾盯著我,呼吸急促而沉重。
淚珠子在眼眶中不停打轉,我倔強地咬唇,始終不肯潸然落淚。
霍肆年一字一頓地道:“柔柔失去了耐心,我也是一樣,我不可能讓你離開,你同意最好,你不同意,那我就親自為你手術!”
我態度堅定地說:“我不可能同意捐腎給許柔柔!”
霍肆年當真是個狠人,又一次得到我的拒絕,他一針紮下來,我身體一抖,疼到眼淚飛入空中。
他咬牙啟齒地道:“這是你逼我的,許檸,別恨我。”
我渾身乏力地看著眼前兇狠的男人。
隨著藥效的蔓延,我的意識一點點被麻醉。
模模糊糊之際,我看到了一大批醫生。
他們烏央烏央地進來,帶著我的術前檢查結果。
“霍先生,今天這場手術怕是要取消了……”
霍肆年冷聲問:“原因。”
醫生欲言又止地道:“霍太太她癌症晚期……”
雖然我在麻醉藥作用下無法開啟眼皮。
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霍肆年在醫生話語落地後扭頭看向了我。
他盯著我問:“癌細胞會透過器官移植而轉移嗎?”
醫生回答道:“霍太太的身體情況十分惡劣,這個時候該考慮的不是她體內癌細胞是否會轉移,而是她還能活多久,以及到底需要用什麼藥才能控制她身體情況進一步惡化。”
“不是,我的意思是,許檸的腎臟上有沒有癌細胞,假如她的腎移植到另外一個人身體中,那個人會得到癌症嗎?”霍肆年在解釋這個問題上,拿出了極其罕見的耐性。
醫生明顯頓了頓,然後他回答道:“這個不會。”
“那就好。”霍肆年放心了,他繼續命令道:“手術吧。”
“啊?”醫生因為霍肆年的冷酷無情而目瞪口呆。
霍肆年從病床邊的椅子上起身,他將注意力從我臉上挪開,他看向醫生道:“耽誤了明華醫院那裡的最佳手術時機後果自負。”
他在威脅私立醫院的這幾個醫生。
明華醫院那裡萬事俱備只差我的腎。
所以就算我下一秒嚥氣,也無法扭轉霍肆年的決定。
癌症晚期算什麼?
只要我體內的癌細胞不會轉移到他摯愛的許柔柔身上,那麼即便天崩地裂喪屍危機爆發等各種自然大災難都不可能影響手術進度。
簡單點說,我的腎,霍肆年要定了。
就這樣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的身體完全麻痺,聽力卻很靈敏。
當醫生手裡拿著的電刀劃開我皮肉的動靜落入我的耳朵中,我知道了什麼叫做靈魂死亡。
我的心海只剩下一片宇宙洪荒般的寂靜。
因為我身體的狀態實在是太糟糕了。
與我身體連線的醫療儀器又實在是太多。
整個手術過程熱鬧非凡。
不停有醫療儀器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主刀醫生不止一次地想要放棄,護士進進出出忙忙碌碌。
我的身體情況很糟糕。
繼續下去我極有可能死在手術檯。
要不要終止手術呢?護士帶著這個問題一次又一次地從霍肆年那裡失望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