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蘊看他長吁短嘆,忍不住關心地問了一句。
“當然怕,他可是無惡不作的曹秉舟哎。雖然我不是錦衣衛,但好歹也是皇城侍衛,七拐八繞勉強算一個體系,他想找我麻煩實在太容易了。我竟然還指著他鼻子,陰陽怪氣地可難聽了,還讓他躺在棺材裡……”
溫青立只要稍加回想,那些不堪回首的畫面,就一起湧出,讓他恨不得抱頭鼠竄,悔不當初。
“姐,你不怕嗎?”
他抬頭看向她。
眼前的女子正在玩橘子,將一個個橘子堆成橘子塔,十分的漫不經心,看起來絲毫沒有影響。
“怕有用嗎?這事兒起因不賴溫家,全是曹秉舟一手引起,他挑釁在先。哪怕我們不反擊,他也不會放過溫家。那晚如果我不吐血暈倒,成功碰瓷他,你應該知道爹被抓走後的境地。好好的人落進錦衣衛的手裡,出來後也得半死不活,甚至會被加上莫須有的罪名。爹不能就這麼被帶走,我們溫家也賭不起。”
溫明蘊瞥了他一眼,語速不緊不慢,只是在平靜地陳述事實。
溫博翰若是倒了,他們這房就算不死,也得半殘。
她以後的日子會更難過,所以有些事情堅決不能退讓。
“曹秉舟是條瘋狗,他貪得無厭,所以給肉骨頭收買是行不通的。只有先穩住他,再讓瘋狗的主人栓緊狗鏈,才能徹底控制他。所以他再怎麼瘋癲,都不用害怕,只要哄住他的主人,他就永遠不敢咬我們。就只敢齜牙咧嘴的恐嚇,可大家都知道,被鏈子拴住的瘋狗,哪怕叫得再兇,也只是紙老虎。”
她慢條斯理地說著,當說完這些話時,恰好橘子塔也堆完了,伸手輕輕一推,那些橘子就骨碌碌地滾下來,瞬間倒塌。
溫青立卻聽得直咽口水,寒毛直豎,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這幾句話溫明蘊說得語氣輕鬆,彷彿是在討論今晚夜宵吃什麼一樣,但實際上這話不能細聽,不然越琢磨越瘮得慌。
曹秉舟是瘋狗,他的主人只能是當今聖上。
還說什麼哄好了主人,就不怕瘋狗,九五之尊又不是路邊的小孩兒,是那麼好哄的嗎?
每一個字都透露著大逆不道,這對讀儒家聖人之書長大的溫青立,的確是個不小的刺激。
不過他早就發現了三姐的與眾不同,她對皇權天然就沒有畏懼感,平時雖然偽裝得很,但是面對親近人時,還是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方才那番話,似乎不止曹秉舟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連九五之尊也是如此。
宮內,皇上坐在龍椅上,氣壓很低。
他是被人從寵妃的床榻上薅起來的,本來今晚該是個愉快的夜晚,可是曹秉舟連夜進宮,說有要事稟報,他不得不捨棄掉春宵,來聽他彙報。
要是其他大臣,興許皇上就不會接見了,畢竟宮裡都下鑰了,除非十萬火急的事情,否則誰敢扣響宮門。
當然近期調查殿試舞弊案除外,但凡有線索,哪怕他播種,也得爬起來。
“曹秉舟,什麼事兒?”
皇上輕咳一聲,壓下嗓子裡慾求不滿的沙啞。
“皇上,您要替臣做主啊,微臣被溫家害得好苦啊!”
曹秉舟直接跪倒在地,當場就開始哭訴。
皇上頓時愣住了,這一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一般都是文臣上演,曹秉舟作為武將,從來沒使出過這套組合拳,一時之間都把九五之尊看愣了。
“溫家又怎麼了?溫三娘沒了?”
皇上皺了皺眉頭。
聽這個開頭,就讓他有些不快,滿心以為是舞弊案有進展了,結果還是扯家務事。
“溫三娘要是沒了,倒是省得微臣跑這一趟了,她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拉著一群丫鬟打麻將嗑瓜子,徹夜狂歡!”
“溫三娘連同溫家所有人都欺騙了陛下,膽大包天,欺君罔上!”
曹秉舟跪倒在地,激動地彙報,並且瘋狂扣屎盆子,巴不得惹起九五之尊的震怒。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皇上並不在意曹秉舟是否要結冥婚,但是溫家如果敢欺君,那絕對觸到了皇上的逆鱗。
“薛德,去把溫博翰召進宮來。”
皇上冷聲吩咐。
薛德便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大內總管,此刻並沒有吩咐小太監辦事兒,反而走上前兩步,回稟道:“回皇上的話,一個半時辰前,溫大人和姜院判就來求見皇上。只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