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想到的!他去了南疆,陷入昏迷,被蠱師追殺,從那地方帶走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聞歌從小幫藥鋪採藥,聽老掌櫃講過不少南疆蠱蟲的傳說。今日之前,傳說畢竟只是傳說,聞歌從未將其和真實生活聯絡起來,直到此刻……
“你給我吃了蠱?你給我吃了什麼蠱?”
聞歌猛地撲上馬車,這次周山早有準備,本可將她踹回地面,奈何聞歌的身體靈活地像是在水中的魚,滑不溜手,竟再次闖入車內。
車內夜明珠光芒大放,蕭意梧坐在榻上,身穿褐色常服,眉眼溫潤如玉,手持一卷書,知道有人進來也不抬眼,目光依舊落在書頁上。
但聞歌知道他只是在故作鎮定,他的心跳得還是那麼快,和她的心跳保持著詭異和諧的同步。
聞歌正待要靠近時,蕭意梧終於給了她一個正眼。他生著一雙美極的瑞鳳眼,看人時不露情緒,像是深不可測的一汪寒潭。
“倒是小瞧你了,有幾分見識。”
“我們從前素不相識,你……你居然給我下蠱?”
聞歌委屈地要哭了,那日她慾火焚身,百般忍耐著不唐突他,他倒好,嘴上說幫她,實際上給她下蠱。
哪有什麼天上掉餡餅,高貴王爺垂憐民間孤女!
她就說,尊貴的梧王怎麼會那麼盡心盡力地幫她這麼一個塵埃裡掙扎的人,原來她早就付出了代價而不自知。
“我不知殿下看上我哪一點,值得這樣用心機?”聞歌氣憤地說,“尊貴的梧王殿下,控制我這樣一個小女子,需要用這樣齷齪的手段麼?”
聞歌半跪在榻前,嗚嗚哭泣。
她聽過的有限的幾個關於南疆蠱蟲的故事,都非常恐怖。有些蠱蟲進了肚子,能從裡開始啃噬血肉,人最後就剩下一張人皮。還有些蠱蟲以人的身體為家園,在裡面繁衍後代,人表面上還活著,可實際上已經形同妖魔。另有些蠱蟲,可以讓人喪失神智,成為控蠱人的傀儡,被任意驅使,不知疼痛,無懼死亡。
“那夜,是我綁你上馬車嗎?”
“那夜,到底是誰想要輕薄我?”
“你覺得我有心害你?”蕭意梧俊美的臉上滿是不屑,他微微勾著嘴角,涼薄地說,“你也配?”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他的聲音像是夏日的驚雷,在聞歌頭上炸響。
這是他第二次說她不配。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她是卑賤無比的螻蟻。他的幾個字,讓她重回那一夜,她身無寸縷,被他如同貨物一般審視檢視。
聞歌淚如雨下!若說前一刻的流淚還有幾分做戲,這一刻她是真的控制不住內心的酸楚。
皇權如天,他揮袖間可以讓秦家落難,她更只是他彈彈手指就能滅掉的小蟲子。
聞歌渾身顫抖,就算在這些大人物眼裡,她只是蟲子,她也不想被喂另一隻蟲子。螞蟻尚且能自由築巢,蜜蜂尚且能自由採蜜,蝴蝶尚且能自由飛舞……哦,她甚至還比不過那些蟲子!
“若沒有我,你早成一抔黃土。”蕭意梧將書放在桌上,心裡覺得膩煩,這撒潑打滾的陣仗,哪裡有半點女子的溫柔可人,他卻偏偏和這樣的女子……想到這,他冷聲道,“你說是與不是?”
聞歌埋著頭,縮著身子,一言不發。
他卻不肯這樣放過她,命令道,“抬起頭來,看著我。”
聞歌只能抬起頭,卻不自禁將目光挪開,不敢直視蕭意梧那張如同天人般俊美的臉。
蕭意梧冷哼一聲,聞歌只得強迫自己轉回目光,望進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裡。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
聞歌倔強地沒有開口,她並不想對他一聲謝謝。那個荒唐狼狽的夜晚,是他的出現,改變了她的命運。可也是那個荒唐狼狽的夜晚,將她的人生拽向另一條陌生又危險的道路。
“還不謝主子救命之恩?”周山在一旁看著,真是替聞歌著急,就沒見過哪個女子,先是給蕭意梧畫春宮圖,緊接著敢那樣莽撞地指責主子。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聞歌早從秦家的下場就知道蕭意梧這樣的天潢貴胄,想要平民百姓生不如死,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她當然不想死,心裡泣著血,面上卻偏帶出三分笑來。
“今夜突獲奇能,我腦子不清醒,行為無狀,冒犯主子,請主子責罰。”
聞歌心裡暗暗思量!既然他是有目的,那從前的恩情便不作數了。她得逃,逃得遠遠的。她不要做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