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和林胭脂連忙往一旁躲，聞歌邊躲邊說，“快別，你這樣我就走了。”

“救命之恩，豈敢不謝。”宋婉雲卻很堅持，“兩位恩人莫非看不起我這樣尋死覓活的女子？”

聞歌和林胭脂頓感尷尬，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宋婉雲動作迅速地先拜林胭脂，“多謝兩位恩人兩次相救！”

林胭脂假裝不懂，“你在說什麼？”

“恩人，城樓下接住我的是你。我從小聞香，不會認錯。”宋婉雲又朝著聞歌拜倒，“多謝恩人讓她救我。”

“好啦，你拜也拜過了，還不快起來？”聞歌和林胭脂扶著宋婉雲站起來，聞歌說，“我們年齡差不多，就當結識個新朋友好了。朋友之間，謝來謝去多沒意思。你再這麼恩人恩人的，我們真走了。”

“不要走。”宋婉雲拉住聞歌和林胭脂，兩行清淚蜿蜒而下，腳步遲緩卻堅定地送聞歌和林胭脂重新坐下，這才鬆手，用帕子拭去眼淚，也在一旁落座，一隻手捂著胸口，說，“陪我坐一會，好麼？”

“我父兄兩年前在漠北行商時，遭遇匪徒，屍骨無存。”她喃喃道，“我娘身體不好，拖了半年就去了。我嫂子……我嫂子在一個夜晚，帶著侄兒，不知所蹤。在酈城，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她這樣一說，聞歌只得陪她坐著。聞歌心中也明白，今日這樣大的事，宋婉雲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聆聽她的傾述。

“好，我們陪你。”

宋婉雲看向聞歌和林胭脂，先是請教了她們如何稱呼，她不是扭捏的人，當下親暱地直呼閨名，羞愧地說，“今日之前，我從未想過有尋死覓活的一天。讓凌霄和胭脂見笑了。”又說，“此時回想，先前種種，仿如夢中。”

“郡王府的人怎麼會追你？”聞歌忍不住問。

“他怕是活不了。他要死了，郡王府的人見不得我還活著。我看他們半點不怪責我，就知道有異，覷著機會，從府內和外面連通的溝渠裡逃了出來。”宋婉雲再提及黃萬雲時，滿臉厭棄，“我既然活下來了，便不會再為他死。”

宋婉雲見聞歌的目光頗有深意，臉上不由一紅，咬著唇，猶豫著，終是說道，“我從小怕疼，又喜歡調香一道，今日雖想一死了之，卻也為自己準備了能夠陷入美夢的香粉。凌霄，你的話喝醒了我。為他死，不值得。於是，我將那香粉給他用了。他跟著我跳下來，大概夢到我們最好的時光了吧。”

她笑著笑著就哭了，“我們定情那晚，坐在鞦韆上，對月起誓，永不相負，負心人血濺三尺！下鞦韆時他腳步打滑，摔滾在地。我那時候調皮，在鞦韆上將我們的衣裳綁在一處，他摔了，連帶著我摔倒。他給我當肉墊，抱著我哈哈大笑，說往後不會讓我受一丁點的傷。我竟真信了他，他為了他那還沒影的據說可以德門生輝的兒子，餵我喝墮胎藥的時候，我半點都沒疑他。”

“我從來沒有那樣痛過，像是有人用刀一遍一遍刮我的肚子，像是有人用磨盤一遍一遍磨我的肚子……我可憐的孩兒，就那麼沒了。”

宋婉雲哭成一團，“我盼了三年，以為有孩子，母……王妃就能接受我，他也能待我如初，我們會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我可真傻，我的孩子沒了，只有我一個人為她傷心。他是男人，可以找無數個女人為他傳宗接代。他才不在乎我肚子裡的這個呢。”

聞歌將宋婉雲攬在懷裡，林胭脂掏出手帕來替她拭淚，兩人都十分同情宋婉雲的遭遇。

宋婉雲傾述過後，眼角尚掛著淚珠，眼底卻露出笑意，又說，“我大哥幼時曾遇惡僕，險些喪命，自那後，家中孩童不分男女，都會請師傅教授些許武功，雖不能雲步飛渡，但可輕身如燕。女兒家學這些，終歸不美，家裡瞞得死死的，外人一概不知。”她慶幸道，“幸好如此，我今日才有機會從郡王府逃出來。”

“我既然活下來了，我便絕不會給他陪葬。”

“以後就好好兒活著。”聞歌也是大難不死的人，她握住宋婉雲的手，勸她，“從前種種，不若隨風而去。從今往後，多為自己打算，好好活著。”

“你說得對。”宋婉雲猛地抱緊了聞歌，“我會好好活著。”又再次對聞歌和林胭脂二人表示感謝，“若沒有你們，我此時已是一具屍體，你們就是我的再生恩人。”

“女人最懂女人，正該互相幫助。”聞歌輕拍宋婉雲的肩背，寬慰她說，“我相信你遇到這種事，也不會袖手旁觀。”

“你們……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宋婉雲淚珠漣漣，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