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雲的師父黃雷揚修行淺薄,一生所悟不過數月功夫便傳得兩位弟子盡了。
雖是知無不言,可他一生所學能傳授的實在不多,縱有張入雲幫輔私授峨嵋心法,可僅僅以未得名師教授的鳴雲加上又不足一年功夫的修進,哪裡能體會得了多少。
在此期間鳴雲雖有劉一鵬多方指點,無奈竺十八教授的可是普天下最艱深奧義的峨嵋心經,縱是劉一鵬不吝指教,但需要指點的地方實在太多。
加著劉一鵬自己平日裡即要習武又要時常回後山冷泉長老處侍候,到的後來鳴雲也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請其分心指教了。
眼看著眾弟子一個個日進千里,鳴雲心中滋味可謂油煎火烤。而另一邊廂的竺十八卻不再嘲笑他,甚或還出言指點,只是鳴雲與劉香濃諸人相較功底、資質實在差的太多。
竺十八究竟不是他授業恩師,不能為照顧鳴雲反誤了眾人修行。
時日漸久,見鳴雲還是進展不多,竺十八言語中已流露出日後有暇自會傳他一門防身絕技,足夠他下山後闖蕩江湖運用。
鳴云何等聰明,知道竺十八是指自己難堪造就,再隔些時日,便會傳他一門奇術,好打發他下山的意思。如此一來,越法令年少好勝的他心上難過。
這一日竺十八領峨嵋長老法旨,要往崆峒山行走一趟,短則十日,長則一月才能迴轉。臨行前少不得教待眾弟子在山上好生習武,日後回山一個個還要考教。
竺十八這一去,令鳴雲稍稍鬆了一口氣,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滿腹惆悵。劉香濃與朱光武都是少年俊傑,目睹鳴雲苦處,並不上前假意做作勸解,只任鳴雲自己尋法自助。
鳴雲並不是自暴自棄的人,自出金燕門後,這一個月來自己經歷頗多,卻一直沒空清靜好好思索自己心境。
竺十八離開冷焰山半日,少年人便已振作精神,收拾了些食物便與眾弟子交待自己欲外出散心,數日即歸。
劉一鵬知其心中所想,與眾人也不挽留,只是交待他不要去北面思慕崖,那是葉師叔與眾女弟子們習武所在,若是不小心亂闖禁地,葉師叔發起火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冷焰山東面是來路,南面山勢平緩無甚出奇,既然三個方向都不能去,鳴雲自然只能向西。
峨嵋山山巒重疊,風景奇秀,煙鎖群峰,的確是個仙家所在。鳴雲一路奔西,連過了兩座山嶺,這才緩了腳步,回首望去,冷焰山已在身後二十餘里處。
鳴雲離開杜王鎮不過一個月功夫,自覺內功進步不少。但仔細算來,一番進境基本都是在與紀彩霞二女流連嶽州城內修來的。
想著自己與這兩個邪教妖女作一處時,進境甚快;來到普天下修士夢寐以求的峨嵋派後,反而駐足不前,少年人一陣苦笑。
鳴雲這一路本是隨性而為,並沒有個預定的去處,當下轉眼四望欲找個落腳處。當即尋到一個極古怪的山峰。
但見山體好似筆竿,頂部卻是水磨樣巨碩的石坪,方圓百丈,像極了一座懸空的浮島。雖說峨嵋景色奇秀,這一座山峰卻又更顯奇異。
鳴雲初來峨嵋,地理不熟,又是心上不快,一時也不做計較,決定上那座山頭瞧一瞧。可所謂望山跑死馬,那山峰看似不遠,卻直走到傍晚鳴雲才來到山近前。
一到山腳下,鳴雲便叫一聲苦,原來那筆桿一樣的山峰當真如筆樣的圓滑,雖還未到滑不溜手的地步。
但也是圓圓實實少有縫隙,即使是有可供攀爬的巖縫也早被綠蔭蔭的青苔布薄。少年人略試了試,竟花了諾大的力氣才爬了十餘丈高下。
如此一來,鳴雲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暗道:“這山峰就沒有一千丈也有八百丈,若是照眼前這樣的進度,即便是自己有無限的體力少說也要爬個三天三夜,稍一不慎自己只怕就得摔個粉身碎骨,可不是玩的!”
可不料這樣的念頭才起,便激起少年人氣性,又思忖道:“真要是摔死了,也免得竺師叔日後回來考教武藝時丟人。
且不管這些,能爬多少是多少,真要是爬不動了只管雙手一鬆,落個無煩惱就是!”
話說的容易,可三天後,鳴雲也只爬了一半的里程。此時的他與上山前大不一樣,因山體遍佈苔蘚,周身衣履早被汙穢的不成樣子。
為此被他只能在中途將衣服打了個結包扔於崖下,等下山時再說。於是乎鳴雲僅穿了一條短褲攀山,赤著身子通體俱是草泥青苔,活脫脫一個野人,哪有一點玄門弟子模樣。
筋疲力盡、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