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奉師命前往獅子灘,如今去不了,心上十分惶恐。幸而得遇葉師叔,即有師叔在,弟子懇請師叔示下,但憑師叔吩咐。”
葉秋兒聽鳴雲連稱自己四次師叔,雖未明言求自己提攜,言下之意卻是再明白不過,心思甚是機敏,比之當年入雲可謂靈巧的太多,不由笑道:“若我命你迴轉杜王鎮,你也但憑吩咐?”
果然鳴雲語結,答不上來。
葉秋兒又道:“我看你藝業未成,便外出闖蕩江湖,多半是在家中闖了禍。你師父留不得你,才出門躲避的是不是?”
鳴雲不料葉秋兒聰明絕頂,竟能猜到自己來歷,心上更是惶恐。好在他並不是怕事的人,略略躊躇,心思便恢復正常。
打定主意如葉秋兒真不收留自己,或是迴轉杜王鎮,或是四海闖蕩拜師求藝也就是了。他並不知葉秋兒數十載修行苦造、功力日深,漸能演算前後,自己這一點緣由自是不在話下。
葉秋兒看著鳴雲神色變換,便知其心中所想,雖說是孩子脾氣,但也是一般如當日故人的倔強,心上頗喜。
當下不再刁難他,便道:“也罷,你既然外出求藝,總不好一早就打發了你。
劉氏長老恰有兩位在本門,我就暫時替你師傅拿個主意,將你帶會山中。到時你將書信交於劉家兩位長老,是留是走待看有緣吧!”
鳴雲沒想到葉秋兒話風一轉,便將一天的惶恐去了個乾淨,心上感激連忙向這位葉師叔施禮。若換了以往,葉秋兒或還要出言取笑他幾句。
可她近年來修為日深,心思遠比少年時沉靜,也不作色道:“如此,你且隨我來!”言罷,指拈法訣,單掌取向胸前,並指似搖撥湖水輕輕划動,瞬時裡風起雲湧。
待鳴雲回過神來,已被她夾起風尾!隨著眾人腳下一跌,鳴雲身體竟起在空中,跟著耳邊呼嘯,已然經天遁走。
這是鳴雲平生第一次飛行,雖是往日裡魂牽夢繞,一心求盼的事,但真到了遁身空中,飛行絕跡時分也是心膽皆寒,害怕之極。
腳下凌虛飛渡毫無憑依,耳畔冷飛呼嘯,腦子裡滿是一不留心失足跌落粉身碎骨的恐懼。過了良久,少年人心跳才稍稍平復。也直到這時,他才敢留意打量周遭。
令鳴雲意外的是,葉秋兒並不是御劍飛空,腰間依舊掛在紫青雙劍,僅憑身外風雲夾待著連自己在內的眾弟子御空飛遁。
鳴雲雖然修行淺薄,但也知道葉秋兒使的是排雲馭氣的功夫,此法雖也能駕空遁走,但遠不如御劍飛行來的輕便,非內力精純者不能為。
何況還要同一時間夾帶六人同行!這等功力簡直是鳴雲不敢想的境界!目注對方嬌婀背影,少年人由不住心生敬畏……。
一個時辰後,葉秋兒將鳴雲與劉一鵬放落蜀山群嶺中一座小小山頭後,便帶著眾女弟子繼續往西方飛去。
山風呼嘯!冷,鳴雲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出乎鳴雲的意料,山上竟是冷的驚人。
鳴雲生就中人之資,體質異於常人,打小就不怕冷,十二歲後骨骼漸足,冬天都可以下河摸魚,日後長大成人,拜入黃雷揚門下修習正經內家氣功,更是不知道冷為何物。
可來到這座蜀山中不知名的小小山頭竟然抵擋不住一陣陣橫掃丘野的山風,驚異之餘,連運了兩次氣,四肢身體這才有了些暖意。
劉一鵬在一旁見鳴雲臉色變幻,自是知道的,笑著道:“周師兄第一次來這冷焰山多少有些不慣,等日子久了,自然就好的!”
鳴雲生性聰穎,聽出劉一鵬話裡有些意思。
鳴雲對這位劉氏子弟很有些好感,直言道:“劉師兄客氣了,論年紀以師兄為長,先時在嶽州城內又蒙師兄多多擔待,還請師兄受小弟一禮。”說著便是一揖。
劉一鵬對鳴雲印象不惡,見鳴雲作禮,忙將其拉起道:“周師弟這是為何?方才師弟已說的明白,你流落嶽州城全是自己好心救錯人的緣故,我又哪裡擔待師弟呢!”
鳴雲想起紀彩霞姐妹,臉上不由一紅,忙道:“縱是如此,小弟一番話也得人信才可,師兄絲毫不懷疑小弟所言,弟能不感激?”
劉一鵬笑道:“原來你為的是這事,其實也沒什麼?不瞞老弟,你莫看葉師叔為人隨性,不曾開口責怪你一句。
其實她老人家內功漸入化境,演算推挪已得了五分火候,你一點來歷縱是不說,她也知道的透徹。既然她老人家聽信了你的話,自然你說的都是真的,師弟你這一揖禮可是有些虧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