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看著好笑,走進火塘邊,竟不怕燙,一伸手便自熱滾滾的鐵鍋中撈取出四五隻螃蟹與十餘尾江蝦,丟在一旁幾片殘破的琉璃瓦下。
鐵牛肚餓,嫌螃蟹吃食麻煩,伸手來揀瓦上的江蝦,卻被小云一掌拍落。未想鐵牛那般有力的鐵掌竟然不敵,忙縮了回去抖著手一面護痛。
一面笑道:“你這傢伙就這一點不好,吃什麼都這麼大講究,我早起至今已有兩個時辰沒有一粒米落肚,先給我一顆蝦仁嘗一嘗又怎樣?”
小云笑道:“這是我父親留下的壞習慣。再說你母親和妹妹那裡,我已請人送了午飯過去,今日你就賣給我了,慢一點吃又何妨?”
說著,端起塘邊的黃酒,只一掌便將壇口的卦泥拍的盡碎,遞給了鐵牛。
鐵牛打鬥了半日,又累又餓又渴,看了罈子裡的酒一眼,抑頭就是喝了一大口。他為家貧不常飲酒,又是空腹,加著那林家鋪子的黃酒遠近有名的香醇有力,只瞬間功夫便紅了一張炭臉。
而再看小云此刻卻是不緊不慢的自殘垣下找出各色調料,先搗了蒜,後切了姜,頃了些醋,加了點自制的醬料。
最後又添了一丁點料酒,雖只粗粗調了一碗食蝦蟹的蘸料,卻是香氣撲鼻,聞著讓人止不住的牙根犯酸,大咽口水!
對面鐵牛早等不急,見蘸料終於調好,劈手奪過,將手裡早已剝好的一尾江蝦拖入陶碗中。等起手時,赤紅的蝦身已飽蘸醬料,在中午陽光照耀下只見紅筋綠肉煞是誘人。
鐵牛張開大口一口咬下,那蝦肉幾是連嚼都未嚼就滑入腹中,喉頭只覺一陣甘美,引得少年人止不住讚道:“好鮮!”說著,兩手左右不絕,轉眼又是十幾尾大蝦落肚。
小云在一旁見了譏笑道:“也沒見你這樣貪吃樣,可惜這火塘和鐵釜太不像樣子,不然倒可以煮鍋魚湯,那才叫鮮美!”
說時,手裡一面遞過炊餅,一面拾起插在沙土上剛剛醃好的魚,不緊不慢往火塘上烘焙。
鐵牛自幼家貧,常常食不裹腹,有的吃就已不錯,倒不是貪嘴好食之輩。只是小云家傳廚藝,自小做的一手好菜,便是這江上粗粗幾樣草魚野蝦也做的極是味美。
當下先接過炊餅,狠狠咬了一口,再見小云手裡烤魚的動作,不由道:“等等!先說好,你別又像往日裡一樣烤個大半天,你有著耐心,我肚子可等不得!”說著,連聲催促。
小云自小得父親傳授廚藝,對飲食頗有一些講究,可他今日還計算著有事要辦,加上鐵牛催促,心上無奈,只得搖了搖頭,嘆聲道:“就依你!”
說著,手掌一放,那本來還在火上焙烤的鮮魚已落在了火塘裡,頓時塘底未燒燼的炭灰沾滿了整個魚身。
鐵牛看了一驚,一旁看在眼裡的小云搶先道:“怎麼?你嫌這炭灰不乾淨,糟踢了這魚嗎?”
被小云說破心事,鐵牛點了點頭,隨又搖了搖了頭。鐵牛家裡貧寒,平日裡愛惜食物,一時間想起火塘裡炭灰都是被火燒乾淨的木柴,惹說髒可也算不上,只是黑漆漆的看著叫人不舒服罷了!
他這裡猶豫,小云已將魚叉提起,果然那魚肉最肥美一帶已沾了好些黑色炭灰,眼看著鮮嫩的魚肉被塗黑了,鐵牛多少有些肉痛。
不想小云支手提起叉魚的竹片,連著三四個起落在火焰上翻滾,也不知他弄了手法,那魚肉上的黑炭灰竟然被點燃了,瞬時圍裹著魚肉燒成一粒火球,與塘火相較一紅一青甚是驚豔!
再看小云翻手滾了幾滾,碧綠色的火焰居然越燒越旺,最後幾成了一副火把,而此刻鐵牛鼻下魚肉香氣則是越來越濃。
稍時小云倒提掌中“魚火把”遞在鐵牛手裡時,火焰已然盡熄,留在鐵牛手裡已是一串燒烤的外焦裡嫩,熱氣蒸騰的烤魚!
鐵牛大口拖動,橫著撕了一大塊在嘴裡大嚼,直咬的滿嘴咯吱作響,
原來那烤魚的魚骨已在小云強火催動下烤成脆骨,而魚皮也為烈火烘焙被烤熟的魚肉包捲了起來,看似吃的是烤魚,實際可算是一整張被捲起的魚肉卷。
和小云相識多年,鐵牛還是第一次見小云露了這一手,忍不住讚道:“妙啊!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早先若有這法子烤魚豈不是可省好些時間!”
說話間功夫,手裡烤魚已被他吃了有一多半,禁不住又是一陣讚美。
小云聽了卻不見高興,苦笑道:“這不過是一點掌握燔火的小手段而已,我自幼練習,近日才剛掌握,倒不是以前故意浪費時間!”
鐵牛吐了吐舌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