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陣陣,黃沙滾滾。
風神幡迎風招展,四野風靈如銀星般不時來投,催動神幡,驅使幡下沙船一路向西。沙船後的營車,首尾相聯,直至天際。
連著三日,日夜不停,幡鬥上的擒風童子駕御沙船已甚是熟練。
船下的擒風、迎風童子,往復輪換,除一隊在船中央官運亨通候,其餘都在船尾艙內休息。
到底孩子們天性愛玩,除了剛剛換下,實在疲累需要休息的童子。其餘的,初幾天還好,三日後便忍不住偷跑到甲板上玩鬧。
冷星雲不樂塵事,在起行後,便躲入巴山出水盆裡避世,一應雜務都由鳴雲代理。
鳴雲無奈接手,好在此時的流民們已有五位長老,陳進九、順以及奇玉等頭領。流民們棲身的營車裡一應皆全,在車上生息不在話下。
倒是奇玉見眾婦人們有閒,從他的“寶庫”裡取出許多針線,要婦人們針補。並許諾,如造出的衣貨質量不錯,便許以粗布和綿花回報。
眾婦人想著關外寒冷,孩子和丈夫們的冬衣必須具備,便人人動了起來。按各人針藝高低,納鞋、造衣,及或奇玉特別交待的針織。
男人們則在陳進九與順的帶領下,將所能找到的生鐵融了,加以炭錳,融煉精鋼。因鐵石過少,能製造的武器只能是最省鐵的釘矛。剩餘不多的,便造了一些護心鏡與手盾。
鳴雲對此從不干涉,一應由凡人們自理。他知道這一路上若不找些事讓這班男女消磨,只怕半路上就要閒出事來。
想想一千多人生是非的場面,少年腦殼生痛,也真心有些心痛冷星雲,以她的脾性,能容自己裹帶著千人跋涉,實在委屈了。
但他最害怕的還是星雲一再提醒自己的,怕是日後怎麼也甩不掉這些流民,想一想,真是不敢再想,只盼到了領地,好找到合適的人物安置這些人。
他這裡連著三日枯想,沙船上閒的發浪的童子們越發膽大,不過幾日,便造出了彈弓,沿路雖然是荒漠,但總有過往的飛鳥和少數棲身的鼠、兔一類動物。運氣不好的,就遭了這些孩子的毒手。
這幫孩子,長日捱餓,做慣了的。一旦打到獵物,迅速跳下車,撿回來,放血扒皮,洗剝洗剝,都祭了自己的五臓廟。
斯文的,還只知道抹些鹽,醃一醃,烤了,一口一口慢嚼,盡數消化;囫圇的,一刀割開血管,先把血喝了半飽,再用刀剜了肉,置在爐上,半生半熟,就著腥鹹下肚。
沙船上的童子是星雲好容易從孩子堆裡挑出的佼佼者,為了他們持咒時,謹守元神,不傷本元。即便倉促,還將這一界的修行功法揀了合適的傳給了他們一些。
隨著一路練習,再多兩日,孩子們的射技,越來越佳。幾乎視野範圍內的小生靈,都難逃群童的毒手。原先的捕獵只為嚐鮮,而今已成了頓頓有著落的牙祭。
他們每一日的菜蔬、米麵不缺,一路下來,又多吃了好些葷腥,每一天都能長半斤肉,個頭兒也見日的增長!
這身體一長,無出發洩的精力也就跟著無窮無盡。再一日,群童就在沙船甲板上賽力,比起摔跤來。鳴雲之前一直藏在暗中冷眼相觀,可看到這一幕,不由眼前一亮!
當鳴雲顯身時,所有孩子嚇了一大跳,顫著身子,高呼:“天主”,第一時間匍匐在地,頭都不敢抬起。
鳴雲皺了皺眉,這一界,修真者待凡人如草介,自己是知道的。但連孩子都如此懼怕,看來情況遠比自己知道的要嚴重的多。
他也不多話,就近揀起孩子們燒火烹食餘下的一根木炭,在眾童腳底劃了一個一丈方圓的圈子。
群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對面“天主”則走入圈中,手裡不只什麼時候,多了一枚金幣:
“誰能把我,哪怕是一根頭髮,一縷衣角弄出這圈外,這金子就是誰的!”
一句話說完,眾童子終於明白過來,一個個眼睛睜的老大,直能噴出火來,盯著鳴雲手裡金子。
黃金,世之稀有!任哪一方世界都是貴重之物。
有了金子,意味著食物、衣物,安居之所,也意味著生存的保障、生命的延續!
在場的所有孩童,每一個人都捱過餓,其中不乏經年的捱餓;每一個人從來沒有一件完整的衣裳;每一人都從來沒有睡過一次溫暖、舒適的床!
而眼前的金子,卻是通往那暖飽、安詳的金鑰匙!
“我來!”
當先一個禿著頭,群童裡唯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