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所說的話既充滿激情,又具備邏輯性。
要是他們的革命事業按照徐真所說的步驟,一步一步地進行擴張,那這天下,還有什麼能阻擋革命事業的發展?
許多人都說革命之勢,浩浩蕩蕩,不可阻擋。
以往夏瑜、王達安等人在熱血沸騰地談論革命之時,也會覺得革命之潮定然會如期而至。
但在受挫之後,他們又會懷疑革命能否能在短時間內成功,懷疑自己對革命的信心是不是一種錯覺。
可是在聽了徐真高屋建築的分析之後,他們終於明白革命為什麼一定會成功,也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有時會對革命失去信心——因為他們沒有找到正確的革命方法。
或者說,沒有找到正確的革命路線。
按照同盟會的革命思路,無論是會黨人士,還是青年學生,只要是支援革命的就可召集起來,在合適的時機,在某個大城發動革命,就可使全國各地有志於革命者揭竿響應,以大勢推翻滿清。
可是徐真的革命思維卻與之相反。
徐真強調的是先在一地完成革命,將之建設成革命的基地。
再以這一地為根基,向外緩緩擴張,逐漸將革命事業推至高潮,使之變成不可阻擋的大勢。
夏瑜在這時徹底明白了徐真與一般的革命者所談的革命的不同之處在哪裡。
在他看來,兩者沒有什麼優劣之分,只能說堅持的革命思想不同。
一定要進行比較的話,可以看出,徐真所描述的革命更為冷酷,更為嚴謹一些。
在徐真所說的革命之中,絲毫沒有對其他革命者的遐想,也沒有對滿清懦弱的假設,絕口不提其它革命者的響應,也不提滿清會不會向革命黨投降,而是更為強調怎麼強大自身。
之前談及的各項措施,都是在發展革命基地,沒有對其他因素的一絲一毫的幻想。
去掉了那些不穩定因素,讓徐真所說的話更具備可行性,也更具備說服力。
想著這些,夏瑜又聯想到了以前徐真的諸多發言,再結合徐真的做法,他對徐真所說的革命友誼有了一些更為深刻的認知。
山上沒有人說話。
眾人都在沉思。
又過了片刻,夏瑜才說道:“聽先生的發言如醍醐灌頂,等回去之後,我便將徐先生的話記錄下來,以便時時拿出來琢磨。”
徐真笑著擺了擺手:“不需要那麼正式,只是興之所至,隨便談一談罷了,你們要是不同意我的說法,或是不明白我的說法,儘快提出來,我們再一起探討。”
“我很期待有人能提出不同的看法,或是直接指出我的錯誤,然後在探討中形成共識。”
他指了指山下:“倘若我們在這裡形成共識,在山下就可將我們的力量都匯聚在我們的革命事業上。”
“但要是大家形成不了共識,而又不說出來,只在暗地裡瞎想,那還怎麼一心一意地發展革命?”
“我一直都說,我不怕別人指出我的錯誤,反而害怕沒有人指出我的錯誤,因為我也是人,我不可能不犯錯。”
這時,何懷德猶豫著說道:“徐先生不認為各地會響應革命?”
“現今滿清腐朽不堪,天下有志之士都殷切地盼望著一場革命出現,一旦革命的大旗豎起,各地肯定會群起響應,到時候革命就可席捲全國……”
“也許能席捲全國。”徐真看向何懷德,“但我認為這是不可控的因素。”
”因為他們可能會響應,也可能不會響應,或者發生意外,使他們來不及響應。”
“我認為,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命以及更重要的革命事業放在這種不可控的因素上。”
何懷德又問:“那徐先生沒有想過與其他革命人士聯絡,共同發展革命事業?”
“徐先生的計劃談論的都是發展本縣,再以本縣為擴張的,向外發展革命,不曾提到一點其他革命人士,是先生忽略了,還是另有想法?”
“自然要聯絡。”徐真指了指自己腰間配著的短槍,“這就是臨安的革命志士所贈送的槍支。”
“我們與其他革命志士都有共同的反清目標,到了關鍵時刻自然要互幫互助,共抗滿清。”
“但是目標一致,方法卻不一定一致,像我們與新軍裡面的革命黨的革命方法就不大一致……我堅信我們的方法與路線沒有問題,那自然會堅持下去,以增加一些推翻滿清的可能性。”
聽到這話,夏瑜忽然覺得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