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棟房子打下地基開始,未莊的變化可謂是日新月異。
原本整個未莊只有幾戶人家的房子是嶄新的氣派房子,但隨著時間的改變,到這一天為止,已經有六棟新房子佇立在未莊之中——
兩棟房子已經完全竣工,另有四棟正在建設之中。
除了新房子的建設之外,為了方便施工,未莊已經初步修建了兩條平坦的大道。
一條貫穿未莊,連線未莊之外的鄉道,以方便運輸一些需要購買的建築材料。
另一條則一直從未莊修到了山上,以方便伐木取材。
兩條路都只是在原有的老路的基礎上進行了拓寬,但在原先的凹窪地帶都鋪上了小石子。
從遠處看去,每日都有螞蟻一樣的勞動者,在新路上穿梭,不斷地對未莊進行改造。
對於未莊人來說,時時都能看到自己所處的地方的變化,感觸尤其強烈。
時常有人看著未莊拔地而起的新房子,唏噓地回憶說以前怎麼怎麼樣,然後又說現在怎麼怎麼樣,幾乎將徐真和夏瑜出現之前的歲月視作另一個時代。
當然,對於他們這種感嘆的產生起決定性影響的並不只是未莊現在的變化。
從建設開始,到現在也沒過幾天,造成的變化有限,要說未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為之過早。
但未莊人卻是從內到外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保證所有人都能吃飽飯,足以使以前時常飢一頓飽一頓的未莊貧民都活出一個人樣。
可是飢餓始終是許多人心中巨大的陰影。
即使一日吃飽,誰又能保證天災人禍不會使他們再度陷入飢餓中?
所以即使吃飽了飯,他們也要為未來而擔憂。
從古至今,不管朝代怎麼更迭,底層民眾的這種朝不保夕的命運始終沒有變。
這種毫無保障的狀態令他們在生活中總是維持一種戰戰兢兢的卑賤心態。
等到未莊赤衛隊大勝縣城洋槍隊之後,未莊的貧民的心態才開始發生轉變。
在進入縣城的第一晚,夏瑜去安撫赤衛隊時,有人反映說家裡人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可能會擔心。
夏瑜認為這是人之常情,當夜就讓人回未莊報信。
這報信說得有點含糊,但是最重要的資訊——未莊赤衛隊去了縣城沒有隱瞞。
回到縣衙想了一會兒,夏瑜認為未莊赤衛隊既然跟著他與徐先生冒著生命危險來到了縣衙,那就應該把這情況告訴給赤衛隊的家屬,否則的話,如果赤衛隊發生了傷亡,該如何和赤衛隊的家屬交代?
於是在第二天,夏瑜就讓人回未莊,將大致訊息告訴給了赤衛隊的家屬成員。
有些事情不能說,所以最後的說法其實還是不夠清晰,但是這已經足夠讓未莊平民驚訝。
未莊沒訓練多久的隊伍打得縣城那些高高在上的洋槍兵潰不成軍,這不讓人驚訝麼?
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沒有去過幾次縣城,忽然聽到說家中的孩子已經和夏特派員一起去了縣城,好像縣令老爺見了他們都要畢恭畢敬,這不讓人驚訝麼?
於這驚訝中,他們又生出了一點自信。
自信自己以後可能不會再餓肚子。
這人都打到縣城了,做了那麼厲害的事情,以後怎麼可能還會餓肚子?
因夏瑜嚴禁訊息外傳的緣故,這些都是家中有成員參加了赤衛隊的貧民家庭才知道的事情。
未莊的那些富戶起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到赤衛隊幾乎全數離開未莊竟然開始動員老弱病殘去巡邏,他們以為可能是革命黨又開始鬧事,都有些緊張。
直到看到有人被送到未莊幹活,他們好奇一問,發現那些人竟然都是縣城來人,便都感到了驚訝。
他們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於是便去和赤衛隊成員打聽。
赤衛隊成員不可能違背夏瑜的命令,和他們說什麼。
所以那些富戶沒有得到確切的訊息,也沒有機會接近那些每天都被要求完成一定勞動量的城裡人,卻含糊地得知這和夏特派員有關,好像是夏特派員說這些人的人品有些問題,故而送來未莊改造一番。
於是,在他們的心中也產生了一點不可抑制的自豪感。
以前,無論是趙家,還是錢家,放到縣城的層面,都是鄉下人。
趙老太爺和錢老太爺想要巴結白舉人還沒有什麼門路。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