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的話平淡,卻又蘊含一種難以形容的巨大力量。
雖然不大明白徐真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是夏瑜已然明白了徐真想幹什麼。
一股巨大的興奮從他的心頭升起,讓他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先生,我們要打去……臨安城?”夏瑜輕聲說道。
似乎他的聲音就能驚動幾十裡外的敵人,以至於他不得不降低自己的音量。
以往,在他的理解中,革命就是轟轟烈烈的真刀真槍的大幹一場。
但是在跟隨徐真去到未莊之後,他才明白原來革命不是魯莽的大幹一場,而是有理論,有目的的幹。
來到縣城之後,他一直在徐真的理論的指導下,兢兢業業為總有一日會發生的暴力革命進行準備。
他知道日前所做的工作雖然繁瑣,但是都是必要的。
看著縣城日益繁榮,看著一縣之地的數萬人在自己的努力下,生活越過越好,夏瑜心中是十分開心的。
可這畢竟與他理解的革命有些出入。
像他這種年紀的革命者,最嚮往的就是以暴力,以洋槍去暴力的打破腐朽的清廷,站在那些腐朽官吏的墳頭上,告訴他們,你們的朝廷已經被我們推翻了!
這就是這些革命者所追求的極致的浪漫,也是他們所追求的光明正大的復仇——向高高在上的壓迫者的復仇。
夏瑜原本以為自己可能還要等幾個月,甚至幾年才能等到打去臨安的時機。
沒想到,就在今日,徐真突然告訴他,我們打去臨安城吧。
別說他,除了徐真之外,或許沒有幾個人有這個心理準備。
然而徐真卻像是已經思考了良久,臉上沒有那種做出重大決策的不安與彷徨,只有嚴肅與鄭重。
他沒有回答夏瑜的話,而是問道:“我們能夠組織起來一支百人左右的敢死隊麼?我指的是那種,只要一聲號令,就敢不懼身死,衝進槍林彈雨的人。”
夏瑜身體挺直,臉上嚴肅得近乎肅穆:“能的,先生,只要我衝鋒,其他人不敢說,出身未莊的赤衛隊員肯定會跟著我向前衝!”
徐真又問:“懷德帶回來的槍支彈藥支援我們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戰鬥麼?”
夏瑜點頭:“足夠了!”
緊接著,他略有遲疑道:“只是……只是先生在縣城的的攤子才鋪開,窯廠開始建設了,路還沒開始修,還有先生所設想的以銀礦去騙取資金也才剛實施。”
“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些都可以等到我們佔據更多地方的時候再實施。”徐真搖了搖頭,“一個縣城還是太小了,想要盤活只靠自己是不行的,我們需要更大的活動空間才能做成我們想要做的事情。”
“既然臨安城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異狀,我們也沒必要繼續拖延時間,不如直接拿下臨安城再說。”
“前提是那些人確實是從臨安過來調查我們的,要是誤會,那麼這事要延後,如果不是誤會,那就說明臨安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異樣。”
“這事不可能瞞住,能瞞那麼一陣子已經很不錯了,我們不可心懷僥倖心理。”
“以前我有過以李之豐來應付臨安那邊的問詢的打算,但是後面一想,這麼做不大靠譜,要是讓臨安有了準備,那我們就難做了。”
“而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原先他一直有些保守心理,故而採取的是穩紮穩打的戰略,想要先經營縣城,再去繼續後續的計劃。
但臨安那邊的異動讓他明白,別人不可能按照他的計劃,等到他把準備都做好,再去行動。
那麼不如一鼓作氣,拿下臨安城再說。
夏瑜總感覺徐真有些緊迫,因為他數次聽到徐真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但她不明白這緊迫感是從何產生的。
他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要是能說,徐真自然會告訴他。
聲音頓了頓,徐真接著說道:“以前我總是希望別人走在前面,給我們引路,那麼我們的路就能走得輕鬆一點,犧牲也會少一點。”
“但是這兩天我想明白了,既然我們已經走到了這裡,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做那個引路者?”
“我們為什麼不能做開創者,讓其他革命者跟著我們前進,以使他們少犧牲一點?”
“之前,打到縣城的時候,我認為以蛇吞象不好,難免引起縣城的混亂。”
“事後看來這保守的一步沒有錯,想要完整的接收縣城,我們就應該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