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一問,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
昨夜有人看見華老栓鬼鬼祟祟地溜出城,好奇之下就跟著去看了看,結果發現華老栓竟然是去亂墳崗刨墳去了。
看著華老栓刨出一具白骨,那人嚇得夠嗆,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天一亮,那人就來到縣衙報案。
徐真本來已經有些遺忘了華老栓這個名字,沒想到華老栓竟然以這種方式,又進入了他的視野。
在民間,無論古今,挖死者墳墓都是讓人忌諱的一件事,徐真當即讓人去把華老栓叫來。
……
茶館內。
今天的華老栓有些心神不寧,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兒子。
偶爾他又會和自己的妻子對視一眼,看見妻子對他點頭,他提著的那口氣才會鬆下來。
更加瘦削,連衣服都撐不起來的華小栓坐在靠內的椅子上,不斷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本來華老栓已經買通那個紅眼睛阿義。
對方答應他,在那個被抓進監牢的革命黨被砍頭時,替他用白饅頭沾上新鮮的血液,再把饅頭交給他,讓他帶回來給他的兒子吃。
紅眼睛阿義向他保證說,沾了血的饅頭是大補之物,對於他兒子的病症更是靈丹妙藥,一定可以藥到病除。
華老栓相信了阿義的話。
可是一場變故突然發生,那個革命黨竟然逃走了。
逃走一個革命黨不是什麼大問題,反正監牢內還關押其它需要砍頭的革命黨。
華老栓就聽說那個王癩猴一直被關著。
於是他便日夜盼望著王癩猴被砍頭的訊息。
但最後得知的訊息卻是李縣令決定低調處理那個革命黨,根本不會公開砍頭。
更令他煩惱的是,紅眼睛阿義對他的事情也不上心了。
華老栓去問了幾次,都被阿義搪塞了過去,看起來好像對他手裡的銀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看著華小栓的病情日益加重,華老栓一丁點辦法也沒有,又硬著頭皮去找了阿義。
但對方對他還是敷衍了事。
後來的一天,華老栓聽人說,阿義做了一個大買賣,賺了不少銀子,出手非常闊綽,他才明白了阿義為什麼對他的銀子也不甚在意。
賺了大錢,自然就看不上他手裡的這點小銀子。
無奈之下,華老栓不得已四處向他人打聽偏方,在前些天偶然聽一個客人說,有人以人骨入藥,最後治好了肺癆。
那客人把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點名道姓,說某某地的某某是什麼病症,後來怎麼以人骨入藥才治好了自己的病,現在還生龍活虎。
最後還信誓旦旦地說,華老栓不信的話,自己可以去打聽。
一聽客人說完,華老栓就動了心。
可是這人骨他又不能直接去買。
一旦暴露了,要是鬧到縣令那兒,就是一個實打實的殺頭抄家的罪過。
據說近來縣令大人的殺性很大,華老栓不敢冒這個險。
左思右想之下,他最後下定決心,為了自己兒子,去冒一把險。
想著昨晚發生的事,華老栓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夜間的亂墳崗實在太過嚇人,他拖著幾十歲的身體去那轉一圈,差點沒能回來。
好在他帶回了所需要的東西,在天一亮時就按照那客人所說的偏方,給他兒子用了藥。
觀察了一會兒,華老栓覺得他兒子的症狀似乎有些緩解。
這讓華老栓心中有些慰藉。
昨晚總算沒有白忙活一場。
其實他已經給華小栓試過不少偏方,連菩薩也求了無數次,一直都沒有治好華小栓的病。
但是華老栓想,這次所用的藥和以往都不同,肯定會有些效果……
駝背五少爺和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茶館。
他在靠窗的茶桌旁一坐,那邊的華老栓卻在想著昨晚的事情出神,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駝背五少爺敲了敲桌面,拉長聲音道:“今天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麼?怎麼老栓的眼睛也會看漏客人?”
華老栓反應過來,連忙擠出笑臉,拿著茶具和茶葉去給駝背五少爺泡茶。
駝背五少爺看著泡茶的華老栓,興致勃勃地說道:“昨天晚上發生的大事,你知道了麼?”
聽到這話,華老栓嚇了一大跳,提著熱水壺的手一抖,那熱水便有幾滴撒到了茶杯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