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莊外漆黑一片,不見一點人聲,只有蟲鳴陣陣。
因革命黨的緣故,未莊鬧得人心惶惶,不管是誰,在白天時出門都小心翼翼,更不用說在深夜出門晃盪。
趙秀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去往縣城的路上,一路摔得鼻青臉腫。
他向來以讀聖賢書為務,從未下地做過農活,也未曾刻意做過鍛鍊。
近來在徐真和夏瑜的驅使下,忙裡忙外已經是從出生至今幹過的最多的活。
這也是他對徐真和夏瑜怨念如此之深的其中一個原因……
逐漸遠離噬人巨獸一樣的未莊,趙秀才心下略松。
靠在一棵樹上擦了把汗,回頭看了一眼被漆黑籠罩的未莊,累得半死的趙秀才憤憤咒罵道:“老q……老q,我定要讓你不得……不得好死!”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你是在咒罵我麼?”
聽到這個聲音,趙秀才如同觸電一般,渾身一顫。
他雙眼瞪大,控制著極度恐懼的身體,緩緩轉過身來,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
模樣雖然看不清,但是他熟悉這聲音!
“老……老q……”
他哆嗦著喊了兩聲,忽地大叫一聲“鬼啊”,轉身亡命狂奔。
站在原地的徐真安靜地看著趙秀才跌跌撞撞地跑遠,輕聲道:“革命……果然要流血。”
黑暗中,他不緊不慢地邁步走向趙秀才消失的方向:“不是你們流,就是我們流……只有你們死乾淨了,這裡才會走向新生。”
……
王二狗所屬的三隊正埋伏在一條小路旁。
他們的火把沒有點燃,故而什麼都不看清。
但是聽到遠山傳來的各種不知名的獸吼蟲鳴,他們也沒有懼怕。
他們人數不少,加之又攜帶武器,即使面對野獸也能一搏。
等待了許久,四處都沒有出現任何動靜,不能睡覺的眾人都等得有些心煩氣躁。
有人低聲抱怨道:“那麼晚了,這裡會有革命黨麼?”
黑子說道:“白天我們發現了革命黨活動的……跡象,有子彈殼,有新鮮的血……這裡肯定有革命黨。”
另一人不滿道:“我們天天都能發現革命黨留下的東西,那麼多天也沒有找到革命黨,說不定革命黨早就跑了……”
聽見這話,有人附和道:“我們那麼多人,鬧出的動靜不小,這革命黨又不是鐵打的,怎麼還敢在我們這邊鬧事?”
有人反駁道:“那我們白天看到的東西是什麼?不是革命黨,是猴子留下的麼?”
又有人說:“未莊被革命黨殺死的張老摳也不是假的。”
提到了張老摳,有人幽幽道:“殺得好……”
沉默了一會兒,有人說道:“殺是殺得好,但是革命黨的手段也是殘忍……那麼大個洞出現在身上,要是不能立馬死掉……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有人忽然問道:“要是真的碰到了革命黨,你們敢上麼?革命黨手上有洋槍……”
這下沒有人敢說話了。
趴下地上的王二狗挪動了一下身體,說道:“夏特派員讓我們看見革命黨直接打死。”
身為隊長的黑子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了出來:“王二狗說得好,大家都聽夏特派員的話,夏特派員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既然都提到了夏特派員,眾人不管是否膽怯,都低聲附和了兩句“打死革命黨”的話。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忽然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好像是有人在向這邊跑來。
黑子眾人精神一震,同時又有點忐忑。
如果真的是他們苦尋多日的革命黨現身了,那他們上還是不上?
待離得近了,眾人看清跑來的確實是一個人。
沒跑了!
八成就是革命黨!
除了革命黨,誰會在大半夜地不睡覺,來這山地瞎跑?
確定了是革命黨,他們心中的忐忑開始變成恐懼與忌憚,生怕那革命黨發現了他們,用洋槍把他們打成張老摳那樣。
黑子趴在地上,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王二狗也緊緊地盯著那個不斷靠近的黑影,緊握手中的木質“長矛”,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幾乎能聽到所有同伴的呼吸同樣變得急促起來。
近了!
那黑影即將從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