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瓶一家都是女人,天然的弱者,張漢東這話一出,馬上有村裡人站出來指責他不應該這樣不該那樣。
張漢東冷笑說:“剛才銀瓶欺負七歲孩子的時候,你們可沒誰站出來為我家燕子主持公道,但凡當時有人為燕子說一句話,我都不會這樣做。”
所有人立刻閉嘴,他們又不瞎。
張學文夫妻堅定地站在他這邊說話:“就是,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人群裡萍嬸覺得沒臉,抬手狠狠給小閨女一巴掌說:“以後你就給我在家幹活,少出來給我惹事。”她扭著大哭的閨女的耳朵,轉身回了家。
她是最尷尬的,事情因為她家閨女而起,剛才銀瓶鬧事的時候,沒幫燕子他們說話,丫頭是她最疼的孩子,打在臉上疼在當媽的心裡。
四爺爺說:“燕子受委屈了。”
輿論飛快發生了改變,村民把矛頭對準了銀瓶,張泥鰍用商量的語氣說:“漢東,還是趕緊找孩子要緊,你讓她走吧。”
“我今天晚回來一會,她們能把燕子全吃了,他孩子是人,我家人就無關緊要是不是?”
燕子靠在哥哥身邊,身體在輕微的顫抖,張漢東心疼地抱住她說:“不怕,不怕呀。”
燕子卻說:“有哥哥在,我一點都不怕的。”
她的樣子終於讓村裡人生了惻隱之心,這種事不攤到誰身上誰都不會覺得疼,換成是他們,估計比張漢東做得還要過分。
張泥鰍終於說:“銀瓶,看看你這是辦的什麼事,快跟燕子說句對不起,大家才好幫你去找狗蛋。”張漢東沉著臉攔著不讓走,他只好出來做和事佬。
銀瓶只是大聲哭著,不願意開口,她那婆婆更是繼續惡毒咒罵,她不提名道姓,看熱鬧的都覺得她在罵自己,這讓村民不滿起來。
張泥鰍不耐煩地說:“夠了,你再這樣我們大家都走了,沒人管你的破事,孩子你們自己找去吧。”
銀瓶沒說話,那老太婆立刻停止了咒罵,小跑著撲騰跪在張漢東面前,啪啪磕頭雙手不停打自己的臉說:“都是我不好,那小子你別生我的氣,別讓大家罵我。”
張漢東不滿地說:“你這是幹什麼,我什麼時候讓別人罵你了,你趕緊走吧,我可惹不起你。”
張泥鰍這才招呼幾個婦女把他們婆媳倆半拖半拉走出去。
張漢東對綵鳳說:“姐你別去了,把腳踏車上的東西收一收,我跟大家一起找孩子。”
綵鳳一個字沒多說,催促說:“你趕緊去吧。”
眾人這才看見嶄新的腳踏車,七嘴八舌的問他,不過張漢東現在哪還有顯擺的想法,隨口敷衍幾句,問銀瓶說:“狗蛋在哪玩捉迷藏的?”
銀瓶還不想理他,可是張泥鰍沒好氣地說:“問你話呢,你不說大家怎麼幫你找孩子?”
“就在村後的麥場上,我找過好幾遍了,河邊也去找了都沒有......”終究是舔犢情深,銀瓶說著說著就哭了,張漢東說:“大家分頭找吧,草垛,廢宅子,蘋果園梨園都出去找找看。”
所有人都放棄了大人之間的恩怨,四散分開幫著找孩子去了。
可是大家把村裡找了個遍還是沒找到,又湊在一起商議該去哪找,就在這時,張泥鰍的小兒子急匆匆跑來說:“爸,你快去看看我爺吧,他嚇暈過去了。”
張泥鰍說:“怎麼回事,怎麼嚇著的?”
“我也不知道,他在院子裡死活不願意進屋,說咱家裡有鬼,家裡的祖宗怪罪咱們不孝順......”
話說得七八糟,張泥鰍聽得心急火燎對村民說:“我先回去看看,你們接著找孩子。”
張漢東說:“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張泥鰍的家大門朝北,在高坡上,穿過一道窄窄的門,走進去豁然開朗,他爹張道善老人像只老蛤蟆一樣,趴在門口往屋裡探頭探腦地看。
聽見外面的動靜,張道善馬上站起來扯著兒子的棉襖哭說:“泥鰍呀,咱家的祖宗怪我沒用呀,清明十五就燒了兩刀火紙,錢不夠花呀,他們現在找我來了......”
張泥鰍說:“爹你別急,到底怎麼了你說。”
張道善指著屋裡的棺材說:“他們都在我的壽材裡呢,剛才還在壽材裡跟我說話。”
張泥鰍的兒子說:“爹,我爺爺的棺材一個勁地響,裡面還有撓木頭的聲音,我爺爺就說老祖宗來找他了,哭得不行。”
張泥鰍說:“爹你別急,等我給祖宗磕個頭,讓他們回去